我的朋友:

    今天宿舍多了三枝向日葵。上周从附近山区摘来的野姜花摆去了厨房,垃圾桶边,我发觉它气味变了,浓郁馨气里弥散着将至的败坏。我试着照从前读过的方法使它生机复燃,一天下来,并不见果效;果蝇停在了歪垂的枯缩花瓣上,我没舍得连花一同压扁,於是放过了牠。

    那是午夜时分,我从山上一位文友家走下山,回家看见了那枝野姜。摘采它的人还未睡下,她和另一位屋友在看某个舞蹈韩综,见我回来,指着花高兴地说,我们今天去山上采下来的哦!彼时心情我记得清楚,因那是种陌生却也无b温暖的情感,你明白自然之於我的重要,可我更多时候只是读,看,走入它,很少在生活中投入心神照料;园艺彷佛是个待我亲切的邻居,而我实在不知回以何礼。

    我很感动,你说你yAn台也养植物,而隔日一早我从卧房走出,野姜清香相迎,我真切地被一淙喜悦淹没了。很短,我回了神,发现屋中无人,我过去看了它好一会,和它说,你真的好香啊。

    我见它所得的惊喜,大概和今天在象山峰顶的凉亭目睹琉璃纹凤蝶x1吻花蜜一般丰醇。我还是挺怕昆虫的,童年看海绵宝宝时,蝴蝶近照带给我的Y影至今仍存。我和你说过友人走在国外街道被鸟屎砸中的趣闻对吗?他欣然接受,步履欢愉地回家重新整装,可我连在草皮上踩到粪便都没法立刻释怀。

    正午不久,我从浅山离开,看那天sE,雨就要下来了。我和母亲都没携伞,抱着急切的心走在砖红道上,我清楚表示我们应该用跑的,也真的小跑了起,红绿灯前我半是责怪地回头,母亲还正朝我来,无辜一笑,说,我也觉得该跑,我可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T状态,还有我的年龄了。

    我轻轻地别开视线,估计是想到了什麽。

    另一条马路上,有个穿蓝sE排汗衫的外国人信步过街,我的视线兜去了他那里,我们对视了,不长,但在台湾大都的疏离氛围所立的默许规制下,那一眼能说是长得不可思议。我似乎没有和你分享过,自科威特返国後,我的目光不再畏首畏尾,它们是那麽x1引我,以至於你能假定那是人最诚实的感官。对话时候,至少要正视一次,在礼貌及尊重的原则外,他人的双眼常常有着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若真要追溯,那麽可能都会指向同一结论——无他,黑袍罩身,薄巾蒙脸,阿拉伯nV人们以漆黑眼线g勒的动人明眸,是我眼目别无所选的观凝处。不要误会,科威特只露一双眼的nV人相b其他阿拉伯国家是多,全脸皆露的也不少;有这论述,是因我能深切感受到她们在眼上下的功夫,似乎不特意琢磨一会,就显得有些吝啬且不懂欣赏

    可能,我当前还不愿成为某群人眼中「不懂欣赏」这样缺乏她们所认定的好品味之人,即使在心中对他人下过这样偏颇而充斥自我主义的论断,外人面前,我依旧想做一个相处时随和的人;倘如对方在意我真实想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将衍生太多不可预料的事。

    你应该会觉得这封信太过零碎,因为我的JiNg神已不足以支撑我完整构建近日的感悟。我想和你提母亲去染发、我酸痛的足,今天我是如何在短暂无人的峰顶静静眺望底下城市。那刻,我又一次明了为何进山的人,总会写下类似於「汲汲营营,然後呢?」的惶惑,抑或说是——顿悟?

    上周去找将回美进修的友人,在晶华酒店的角间俯瞰乏善可陈的市容,一时间我心无波动;我只知道後面那张床多大、多舒服,外面走廊温润的白sE瓶器多打动我。我能把握地告诉你,这个年纪的我,不可能坦荡给出苦行胜过安逸的发言,尽管我已经开始尝试。我当然喜欢暖床热浴,也跟着一些人去享受资本的圈罩,明白那能叫人沉沦,因此你应该发现了,既然我懂得後者的甘美,就也不会排拒大自然的呼声了。

    是它们不厌其烦地将我捉回平地,让我去见识,什麽才是真正的踏实与努力。当然还需要一点赏识和幸运,而我,会称那些作机运。

    最後想和你说,这几天我吃了好多夹有芋泥馅的东西。这是我触手可得的快乐。

    照顾好自己

    我是冶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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