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不能、不敢、无法忍受再看到他,也无法承受让那双眼睛真正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清楚,自己不被允许抱持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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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究竟还在希望着什么呢——又戴着那些玩意儿出去闲逛了?”说话的是他亲爱的哥哥菲利普——依然把他从小受到的训诫当成真理,用它们武装自己,横冲直撞。

    菲利普是个男性alpha。说起保守的大英王室对于二次分化的看法——亨利觉得他们一直没有真正的接纳、习惯它。大体来讲,王室对于ABO三种性别的潜台词是这样的:

    Alpha?——很好,棒极了!

    Beta?——好,我们接受良好。

    Omega,尤其是男Omega——嗯,不错,不过让我们期待“更好”的。

    王室当然不会大肆宣扬这种令人恼怒的衡量标准,但是亨利知道外界时常会抨击他们家族有种难以遮掩的Alpha沙文主义——这是老生常谈了——不少人认为那是因为“大英王室自人类二次分化后,还没有出现过Omega,所以他们实际上不关心、不在意。”

    但是天啊,亲爱的人们,你们未免把我的家族想得也太好了:我们的国王陛下对自己都狠得下心,他早就已经成为了人格化的王冠。你们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无知才无法共情吗,不,我们只是一贯的傲慢,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罢了:王室相比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基因层面的特殊性,从技术上讲并不存在什么“Alpha占优”的血统。实际上,就算Omega本身占比并不高,我们也是有过Omega成员的——但是我们就是喜欢所谓“Alpha占优血统”的说法,就好像通过这样一个虚假的宣称,如今某些刻板但褒义的Alpha“特质”——勇敢、强悍、坚定、一往无前——就能套用成王室自己的美德一般。

    王室是象征,而长久以来,我们已经惯于、乐于玩弄象征。

    不过亨利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菲利普:“是啊,我都已经带上这些玩意儿了——外面谁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不能出去随意走走,透口气吗?”

    “无法让人理解——隐匿自己的形貌甚至声音,假装自己是普通人,这游戏你怎么永远都玩不腻。”

    “就像您无比喜欢模仿国王陛下的威严一样——我也一样无法理解,所以我想我们各有各的乐趣吧。”

    他蓝眼睛的Alpha兄长微微眯起眼睛——菲利普当然不至于听不懂亨利言辞中淡淡的讽刺。

    这可太烦人了,感觉遇到菲利普就没好事,近来更甚,亨利暗自猜测着他会用什么话语来反击。

    “我听说,你和那位伊芙琳小姐分手了?”

    原来是这件事,亨利喝了一口茶:“我和她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说不上什么‘分手’。不过我们见面了有段时间了,再多相处的话恐怕就会暴露。我想我们的外公一定不愿意看到类似什么‘英国Omega王子假装Alpha,Beta女郎痛哭指控’之类的新闻吧。”

    “你今年以来换了几个了?在外形象过于花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您让我怎么办呢?国王陛下准许我不再跟人玩这种虚伪的恋爱游戏吗——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我真是太感激了。”

    然而菲利普居高临下,冷冷地说:“你可以定下来——结婚。”

    亨利一下子抬起头,盯视他:他近来越发清楚,菲利普惯于把王室的利益置于最高层级,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表现得比外祖父更加冷酷——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外祖父的手腕,所以他只能取舍,没有平衡。

    亨利把茶杯撂下,杯底与桌子相碰,发出不符合礼仪的、清脆的一声:“结婚?和谁结婚?”

    菲利普以皱眉应对刚刚的瓷器碰撞声:“会有很多Omega愿意——鉴于你这些年来表现得确实不错——哦,如果确实有必要的话,Beta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