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渡睁开眼睛,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满天闪烁从瓦片破碎处漏出,旋转而下,看得他忍不住再度闭眼。

    五感逐渐回归,他看见巨大的佛像在烛光昏h中慈悲低眉,左手结与愿印,顺应众生的祈求。

    他曾无数次跪在这尊佛像前打瞌睡。

    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动作,沈照渡急忙收紧五指,却抓了个空。

    “沈霓!”

    他不顾眩晕猛地起身,眼前再次天旋地转,他紧闭双眼胡乱瞎m0,刚抬臂就被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拢盛住。

    “我在这里。”沈霓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脸颊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适应过那阵难受的眩晕,沈照渡睁开眼睛,沈霓穿着僧袍蹲在他面前,背着烛光的她身上萦绕着一圈淡淡的剔透的光,恍惚间回到了十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个夜晚。

    沈霓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现在醒了吗?”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像是在他心湖里投入一块巨石,震荡的水花扑面而来,将他的眩晕凝滞冲刷一空。

    他紧张地拉过沈霓的双手看:“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霓任他打量,等他亲自确认无虞后才收回手弹他额头,“倒是你,就不怕我给的是真毒药?”

    这一下弹得极其用力,沈照渡却毫无反应,一手将沈霓搂进怀里抱紧:“只要是你给的,我什么都吃。”

    只要是沈霓给的,明知是鸩毒,他也甘之若饴。

    四周静得连虫鸣都没有,沈照渡环视大殿一周,也不见有任何外人。

    他记得很清楚,晕过去的时候,慧觉就站在大殿门口看着他笑。

    “我晕过去多久了?”想到慧觉那张似是而非的笑脸,沈照渡脸sE又沉下去,“那光头滚去哪了?”

    他还记着慧觉那天见Si不救的恨。

    “他是你师父,说话放尊点。”沈霓转过身拧他耳朵,“要不是慧觉大师,萧鸾早发现我装Si了。”

    哪怕吐纳和脉搏皆停止,沈照渡依旧不愿松开握住她的手,倒地时还把她往前一带,痛得她差点叫出声来,控制平稳的气息也瞬间乱了。

    萧鸾步步走近,想要分开她与沈照渡的手,慧觉就在这时跨进了宝殿,念了句佛号打断了萧鸾的动作。

    他走到沈霓身边用袈裟挡住她,然后给萧鸾合十行礼:“照度是贫僧的徒弟,他堕落为叛国叛君的千古罪人,贫僧难辞其咎,如今他已伏诛,陛下……”

    萧鸾抬起颤抖的手打断慧觉的话:“朕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除却沈照渡是他最锋利的刀,他们还是最默契的君臣、朋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