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有飘渺琴音入耳。

    乐声为引,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同一个亭台,同一首曲子,面对着同一个背影,她的心境却已大相径庭。

    弦声戛然而止,那双手无甚血sE,显得通透如玉,缓缓抚过琴身,“可否走近些?”

    他的声线低沉清冷,缺乏常人该有的感奏,有时难分清是在自语还是在对话。

    阿九走上了亭台,面对着他席地而坐。

    薛怀殊直视她,“我该唤你什么?”朝晖下他的脸近似透明,若日光里将融的霜雪。

    “阿九。”她脱口而出,“唤我阿九吧。”

    那双琉璃瞳眸微瞚,明明浅淡至极,却折S出异样的光彩。

    阿九总觉得,他的容貌固然出众,但更超凡脱俗的是他的气质。

    虽只见过两面,却不知为何,与他同在一处时,遗世忘尘之感总也能将她熏染,似能摒弃杂念,寂寂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阿九仍未忘要事,踌躇开口,“我此次前来,是向薛公子请罪。”

    “若是寒妤之事,前因后果,我已猜到,不必多言了。”

    “那你会不会为难他们?”

    他轻g琴弦,挑出一音,“你已帮他们逃得无影无踪,我去何处为难?”

    这人应该是在开玩笑,可他说出来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好笑。

    阿九尴尬地转移话题,“薛公子这琴,音sE材质皆极佳,应当是张名琴吧?”

    薛怀殊的指尖顿住,目光逡巡,“此琴叫做独幽,虽非当世名琴,却是故人所赠。”

    阿九点点头,一时无话,只静静注视着身旁温炉上的酒。

    对方无甚反应,薛怀殊低沉下来,倒了一杯煮好的酒,置于她的面前。

    白汽升腾氤氲中,含藏淡淡梅香。

    “多谢薛公子。”阿九颔首,却并未饮下。

    薛怀殊问她,“为何不趁热喝?”

    阿九低头,叹道:“我总觉得,梅寒而愈香,此酒当冷饮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