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兰殊沉默许久，他知这个着实难为人，但还是道：“当时陛下炼出了两颗丹药，说是美颜生肌的，想着那段时间长公主你说了一句担心自己会成为黄脸婆，陛下便研究书籍，炼了这丹药，但不知效果，恰好那时清和郡主请安，陛下见着郡主比你大不了几岁，于是赐了她一颗，让她当面服下，后面见她容颜艳丽，觉得是丹药有效，便让人带给公主你，但又想着你平日不喜他做这些，便叫人放在饭食中，说日后一定要你跑着来向他说这个开心事……”
赫兰殊捂着脸，不知是哭还是什么。
晚间和晏迟说起这事时，晏迟脸上也是讶异，只道：“岳父大人还是关心你的，只是走了条歧路。”
赫兰殊似有点想通：“父皇在外戎马半生，总是觉得自己愧对妻女，他是个武夫，只知打仗，不善治国，但我皇祖母因对他报以期望，所以又对他分外严厉。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表现出来，就习惯性地回避这些问题，但又内心痛苦不堪，在皇祖母去后更是纠结被困于此，于是他把这些寄托给了神仙和丹药……”
她挑着灯火，神色在火光下静默非常：“母后不忍他痛苦，但又不知如何解除，所以默许了他的路，我也不懂事，那时只看到表面，只知埋怨他为何如此。若那时母后与我多关切几分，宽仁几分，也不至这样，还害得我小姑姑失了性命，她是陈国第一美人，最看重容颜，颜色自然是艳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下场……”
晏迟叹到：“过去已然去了，我们能告诉他们的，便是眼前。”
这时凌姨将饭菜摆了上来，招呼二人吃饭。
凌姨此时已知晓晏迟的身份，见两人能在一起，只觉得是陈皇后在天有灵，但一想到晏迟的太子身份，便觉着还是要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几人落座后，凌姨便道：“晏公子处境不比从前，如今你弟弟步步紧逼，晏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晏迟道：“我这弟弟善于谋算，但也过于自负，他会铺好一条非常完美的路，把我们往那条道上引，但不会多铺几条路，我们只要把可能的路都找出来——”
“一个个给他堵上。”赫兰殊接道。
晏迟笑说：“不止，我给他翻新一遍。我要让他，自己跳进自己的坑中。”
“那从哪里开始找？”凌姨道。
“何骁这次使全力对付我，肯定想一击即中，但不能明摆着使阴招，那就必须给我安一个罪名。”
“什么罪名？”
“自然是什么最大安什么。”
“谋权……篡位？”见晏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赫兰殊一脸一言难尽，“我父皇坑我好歹只是让我躺两年，你这弟弟，明摆着是让你在坑底躺平了。”
凌姨见晏迟心里有底，自个心便放下大半，饭菜吃完后，晏迟推着赫兰殊在院子里坐下，赫兰殊看着他：“你其实不喜欢做太子吧。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与他争？”
晏迟揉着她的头，轻笑道：“因为我那弟弟算来算去算怕了，白给的他不要。他非要自己亲手把人踩在脚下，看着人在坑里躺平出不来了，他才放心。”
夜色催更，临州另一处院落还有人未眠。
何骁翻看着书架上的古籍，对着案前站着的一人道：“美人蹙眉，我见犹怜，但若蹙得久了，便容易老去。”
那女子翠衣长裙，敛身道：“如意不敢，只是疑惑殿下既然胜券在握，为何迟迟不动手？还是殿下，还在等什么？”
“急什么，看这段日子行宫的建造，就快了。”
“殿下需要如意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