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灼灼又起了个大早,将箱子里快积上厚厚一层灰的监生服翻出来穿在身上,又将包袱里的书本笔墨仔细清点了一番,这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门口的护院打着哈欠也不忘玩笑道:“打从小姐考中举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小姐上学这么积极这么早出门的,这还真是稀罕呢。”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着打趣:“可不是,这下子可终于看出咱们小姐真的是要成家立业的大人了!”

    陶灼灼被她们调侃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两句,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只得催促流年一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样的回避反而又成了护院们调侃的资本:“嚯哟,咱们这满肚子俏皮话的二小姐竟然不说话反驳了?怕不是害羞了吧!”

    流年也忍不住跟着护院们偷笑了两声,被陶灼灼一瞪,赶快又强行憋了回去。

    还没能闭上嘴一刻钟,流年便又加快了点儿脚步凑近自家小姐,赔着笑讨饶:“小姐,我刚才也是为了你高兴呢。”

    “高兴什么?”

    “人家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嘛!我为小姐高兴早日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陶灼灼本也没与她计较什么,又听她这套马屁拍得响亮,刚想顺水推舟饶过了她,却又听得流年兴冲冲道:

    “那位逃影客先生在另一本话本里也写了!小姐你为了娶林公子发愤图强,最后蟾宫折桂做了新科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去娶林公子呢!所以明年小姐在春闱也一定可以一鸣惊人冠绝天下的!”

    陶灼灼听得好气又好笑:“刚和我讨饶,又在这儿帮阎王爷开布店——鬼扯?还状元?你瞧你小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那话本是在胡说八道了!”

    流年仍然固执己见,噘着嘴道:“小姐何必妄自菲薄?你不觉得这话本里说的样样都准得很吗?指不定是那什么天上月老儿的使者把姻缘簿誊了来,下凡来为小姐和林公子牵红线呢!”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打从看了那话本之后,流年便跟着了魔似的,每天看话本不说,甚至还有意无意怂恿着她一起看。

    ……仿佛是那个话本的作者逃影客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似的。

    “嘿,陶灼灼!你且等等我!”

    刚要再教训流年两句,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陶灼灼连忙循着声音方向去看,原是在太学同窗的沈慕青。

    沈家与林家算是远方表亲。陶灼灼与林景逸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总角之年也同沈慕青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姑且也算是旧相识,关系也较其他同窗更亲密些。

    沈慕青一脸鬼笑快步小跑过来,重重拍了拍陶灼灼的后背。

    陶灼灼长长“嘶”了一声,连连叫道:“好痛好痛!我这简直就是哑巴被蜈蚣咬,痛不可言啊!”

    “你要做哑巴就算了,可别拖着我下水做那百足虫!”沈慕青迅速抽回了手,脸上的笑意还是藏都藏不住,她挤挤眼睛,“说正经事……陶灼灼,听说你同我表哥定亲了?”

    话虽是问句,语气确实十足十的笃定。

    “嚯,沈慕青你是城门口那块儿告示牌成精吧?”陶灼灼斜她一眼,“昨天我爹和林相刚定下来的事,你今儿个一大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