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逸家中吃过了晚饭,外头的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个透。林景逸自然不肯让陶灼灼只带着一个侍女走这样危险的夜路,便吩咐了下人驾着马车送陶灼灼回陶家。

    到家的时候,陶其华正趴在陶灼灼屋内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盹。一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腾地一下弹起来,揉着眼睛抱怨道:“二姐姐叫我好等!早就说了你同大姐姐一样都是有了郎君不要弟弟的主,如今果然如此了!”

    陶灼灼连忙哄他:“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倒是你,还这么晚还坐在我屋里是有什么事?”

    陶其华嘟着嘴故意抬杠:“没事也不许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吗?”

    “好好好,许的许的。”陶灼灼连连点头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弟弟的头顶,柔声安慰道,“怎么今天脾气这样格外不好?谁惹你生气了?”

    陶其华撇过头:“哪有?我平时就是这样的。”

    陶灼灼便愈发确认自家弟弟估计是从哪儿找了不痛快,于是在他身旁坐下,继续柔声细语劝慰:“到底发生什么了?连二姐姐也不能说了?”

    陶其华低下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在桌子上趴下来,整个脑袋有气无力地躺在胳膊上,拖着长音喃喃道:“二姐姐,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怎么突然这样想?”

    陶其华又不吭声了,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不给陶灼灼看,半天才闷闷道:“今天被先生骂了。”

    陶灼灼忍不住扑哧一声用力揉了揉陶其华毛茸茸的脑袋:“就这点儿事儿?你看你二姐姐我,这种批评挨得还少吗?”

    “不一样嘛——”

    陶灼灼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向有点儿争强好胜,平日里功课又一直算是不错的。总而言之,今天怕是第一次挨骂,难怪心里这样不好受。

    她正在盘算着还要怎么劝劝,又听见陶其华闷闷道:“爹也说我最近的绣工做得不好,说我定是被杂书扰了心思,让我少读,最好把所有书都丢了才好。幸好爹还没说给娘听,要不我那书柜都要被撕空了。”

    陶灼灼忽然大感兴趣。陶其华平时虽然也是个鬼机灵,但无论他性格再怎么古灵精怪,本质上却还算是个规矩的。他当初连景逸写的话本子都不清楚,现在到底还能被什么新奇玩意儿勾了魂儿?

    而且还让一向温柔的爹爹都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于是她好奇地问:“是什么?”

    陶其华抬起头,目光有一点闪烁:“就是一些……兵书什么的啦?”

    兵书?

    陶灼灼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怎么说,大余建朝到底也还没有多少年,经历了男女之间最尖锐争斗的一段时期后好不容易将根基刚刚稳定下来。

    在这种时候出现一个喜欢并擅长兵法的男子……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表情也忍不住严肃下来:“你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个了?”

    “二姐姐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说你肯不肯帮我就是了。”陶其华伸手扯住陶灼灼的袖子小声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