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高悬在夜空中央,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人间的欢喜热闹。

    稍一偏偏眼,便瞧见刑部尚书府中两个清瘦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借着昏黑的夜色穿梭。

    “流年,你仔细帮我盯着点儿后头,别让我娘在后面包抄了!”

    “知道了,二小姐。您也当心些!”

    陶灼灼从门边警惕地探出小半个脑袋,刚要效仿那戏台上的梁上君子钻着空子溜进去,忽而听到那个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威严声音:

    “陶灼灼,你可回来了!”

    这可真是兔子撞树,农夫守株,好一出无巧不成书!

    陶灼灼表情僵了僵,勉强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笑盈盈迎上去:“母亲大人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您来我院子里是有什么事吗?”

    陶双清呵呵笑了两声,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哦?那灼灼,娘倒也问问你。今儿个我听太学的邱祭酒说,这两天太学分明歇课。这样一来,你又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呀?”

    自己这鸡子儿碰了家中泰山,彻底完蛋!

    陶灼灼浑身一哆嗦,脸霎时比天上的月亮还苍白三分。

    这次跑去找林景逸的事情……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刑部尚书府上的二小姐陶灼灼,乃是当朝京中第一纨绔。

    除去同寻常纨绔一般走鸡斗狗、吟风弄月之外,她还酷爱玄之又玄的命理学说,每天掂量着三个铜板招摇过市,与各个或瞎或不瞎的半仙儿们都很有交情。

    因着一直没闹出什么是非来,家里人对她所作所为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回大不一样。

    当今大余女尊男卑。按一般规矩,未婚男女成年之后若无婚约便不应当私下见面。

    陶灼灼做出这般有损他人清誉之事,于自家这位人如其名般严于律己两袖清风的老母来说,便当真是捅破了天的错处了。

    所以即便是自家爱女,也不是随随便便伏小做低撒娇讨饶能糊弄过去的。

    以娘的性子,说不定还要动用家法?

    那可是一百斤米煮稀饭——相当难熬了!

    陶灼灼打了个寒颤,两条腿哆哆嗦嗦跟着老母来到正堂,这才发现自家温柔又耳根软的爹爹竟然也在,此刻还眉眼含笑招呼道:“灼灼回来啦?快来爹这头来坐。”

    妥了。有爹在帮着岔话求情,说不准便把这事儿翻过篇儿了呢!

    陶灼灼心下稍安,快步冲到爹爹面前,亲昵地挽着他胳膊撒娇道:“爹,您怎么还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