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最终尘埃落定。

    全京城上下原来对这件案件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但在案件了结之后,六皇子终究还是要安心下葬并另择皇子前去和亲。故而最终这场风波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各户人家耳朵里。

    而至于说这位六皇子殿下到底是如何做到那样悬空自缢,后续隐隐约约也查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陶夭夭同陶灼灼说后来仔细查了六皇子寝殿内的地面,发现了一点儿晶晶亮亮的白点。

    后来问了六皇子宫殿里的宫人们,说是六皇子近来总是觉着御膳房传来的膳食寡淡无味,特意索了点儿盐巴来。

    “我大概想了想。如若说六皇子是踩了一块细长样的冰块悬梁,又在冰里面添了点儿盐,倒也可能在天亮之前让整块都融化掉而不露痕迹。”陶夭夭这样向陶灼灼解释,“之前查探只顾着看房间摆设,也没注意过这个。不过这些现在也只能是猜测,并不一定做得了准的。”

    不过对现在来说,六皇子是通过怎样的途径自缢已然不是现在的重点。女皇陛下骤获丧子之痛,又震怒于残余的前朝余孽,两相交加之下,最终雷厉风行地将相国寺里面那些假和尚们一窝端了个干干净净。

    之前六皇子可能涉嫌参与谋反这种事情,陶夭夭并不敢如何直言断案。可以最后的情境来看,这位殿下倒也能姑且算是个杀身成仁的忠义之士。如此一来,陶夭夭便可以如实向陛下详细上报了这次案件发展的来龙去脉了。

    讲述中,自然少不得提到自家妹妹靠着一点玄妙占卜之术为整个案件拨云见日之举,也引得女皇陛下对此很是感兴趣。一时之间,原本陶灼灼纨绔的恶名都变成了所谓狂士之风,那些“不入流”的小爱好也成了“得遇天人之际”的美谈。

    所以说啊,但凡你取得了那么点儿成就,原本这技巧爱好再如何上不得台面,最终也是能得追捧吹嘘的了。

    陶灼灼深感这样的美誉受之有愧,于是便向陶夭夭说:“靠我自己的本事算出来的也不过是隐隐察觉到相国寺里面的和尚有叛逆谋反的迹象。其他种种几乎都是卢大哥一己之力所为。这样一说,好像全都是我的功劳了一样。”

    陶夭夭说:“我也已经向陛下说了卢宣的事迹,陛下也很高兴想要嘉赏他。听闻是要赐他一套宅邸居住,另外的金银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陶灼灼听了这个,才勉强安心下来。

    “你就不想知道陛下赐了你什么?”

    “赐了什么?”

    陶夭夭嘴角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虽然我总说林景逸那小子如何如何不好,但这次他应该是拜托他母亲上奏为你在钦天监请了职位。林相好一番慷慨陈词。陛下她……准允了。”

    陶灼灼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作何反应了。

    这功名来的太快太准太狠,太让人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高兴还是恍惚。

    高兴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再看不喜欢的除《周易》外的四书五经,恍惚的是自己竟然连科举都没有参加就直接带上了乌纱帽,难免还是觉得有一种飘飘荡荡没落到实处的感觉。

    陶灼灼觉得自己家祖坟上现在肯定忽忽悠悠蹭蹭地冒青烟。祖上若泉下有知,高兴得都能来入梦找她。

    诏令虽然是下来了,但距离正式上任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陶灼灼这下太学也不用念了,便每天在长姐家里陪独自在家给未出世的孩子绣花样的成归雁聊天解闷。

    这一日自然也是一样的光景。

    天气渐渐转凉,但只要穿得厚实一点儿,便又会觉得偶尔吹过的秋风不过是清爽。这一对姐夫和小姨都披着厚厚的斗篷,坐在软绵绵暖融融的鸭绒软垫上,在花园里一边赏花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

    陶灼灼正在用自己的一缕头发编手链,预备着要给自己未出世的小侄儿做个与众不同见面礼。就在这时有下人来通传,说陶夭夭与陶双清陶陈氏三人一起来了。

    陶灼灼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头发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