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听到钱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慢慢地沉入水里，她的长发就像海藻浮在水面上，正好遮住了她的模样。
钱渊只看见一团黑色，缝隙里露出丁点儿灰白，他想那一定是鲛人的鳞片。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钱渊朝着大缸问道。
魂魄状的司墨狂点头，“她当然能听懂，公子，你能想起来吗？她是阿乔啊。”
钱渊听不到司墨的话，依然盯着那片漆黑，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为何会期待鲛人说话？等船入皇城，她就会被献给皇上，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所以说话与否有他何干？
钱渊自嘲似地笑了，可又忍不住又问一遍，“会说话吗？有名字吗？”
阿乔听见了，咬着唇不想理睬，然而听到他走路的声音，鱼尾就不受控制地甩了起来，阿乔露出半个脑袋，两眼放出灼灼的光，盯着钱渊离去的方向。
钱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转过身，正好看到她那双绿得通透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似曾相识。
“你能听懂？”钱渊半信半疑，又走了回去，望着阿乔的眼睛时，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其实这样看，阿乔并不丑，只是脸上布满了青灰色的鳞片，覆盖了她凝脂般的玉肤。她的眼睛依然是灵动的，有着凡人的情感，里面像是藏着……悲伤？
钱渊一怔，他竟然同情起一个妖怪，会觉得她有悲伤，这真是件怪事！他的目光往下移，见到阿乔肩上还在溢血的伤口，瞬间就明白了。
“来人！”钱渊朝门处唤道，不一会儿李副官就走了进来，恭敬朝他揖礼。
李副官道：“钱大人有何吩咐。”
“去弄点金创药来，敷在鲛人伤口上，这是要进献给陛下的圣物，千万不可马虎。”
“遵命！”
不一会儿，李副官就把金创药拿来了，可走到水缸边时他又犹豫了，嘶……难不成真要让他给鲛人抹药？万一手伸进去被咬掉怎么办？
想着，李副官颤巍巍地伸手去解覆在大水缸上的网，生怕被鲛人给咬了。
钱渊蹙眉喃喃：“真没用，药呢，拿来！”
李副官恭敬把金创药奉上，钱渊甩他个白眼，拔去药塞挖了一坨药膏，把手伸到大水缸里。
“你受伤了，我帮你抹点药，你也别怪我们，皇命难违。”
阿乔听着他的话，乖巧地露出肩上伤口。钱渊便小心翼翼地抹上金创药，手势很温柔，这让阿乔想起他们初遇时，他也是这样照顾她鱼尾上的伤，抹好了还会朝她的尾巴吹两下。
回忆起往昔，阿乔不由笑了，她一笑，两枚尖锐的牙就冒了出来，阴森森的。钱渊吓到了，手一松药瓶就掉到了缸里，而李副官以为是鲛人在咬人，连忙拿起长矛往缸里刺，阿乔蜷缩起身子躲进了水里。
司墨见状心里着急得很，在边上大吼大叫：“喂，你干嘛呢！你敢欺负阿乔，我和你拼命！唉……公子，你快醒醒吧，快点记起来呀，你们不能这样欺负阿乔。”
司墨喊破喉咙都没人能听见，他只是一抹游魂。
“李副官住手，是我自己不小心。”钱渊一把抓住了李副官的长矛，“你先去歇息吧，接下来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