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听到钱渊在唤他,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钱渊眼皮底下左三圈、右三圈转。

    “公子,您说,司墨都听着呢。”

    钱渊自然是看不见也听不到他,他垂眸喃喃:“我擅自放走鲛人,依钱潇的脾性定不会放过我,这几日又连收到几封家书,让我把钱潇送回去,今日不得已只好为之,他回家之后定会告知父母,我也无可辩驳。如今我已被陛下撤了官职,再也无法调动船队,之后定是钱潇掌舵,司墨,既然阿乔能看到你,是不是你也能与阿乔说上话?那且告诉阿乔,不要再露面了。”

    司墨闻后连连点头,但一想不对啊,虽然是游魂,但也不知道阿乔在哪儿,更不可能钻到海里去。

    思前想后,司墨啜泣道:“公子,您还是想想您自己吧,四郎丧心病狂,狼心狗肺,他一定会报仇的呀,可惜司墨我无法近他身,要不然定会弄死他,呜呜呜……哎?公子,你去哪儿?你怎么就走了,司墨我,司墨还没说完,公子……等等司墨。”

    司墨一溜烟追上钱渊,忠心耿耿地守护在他左右。

    到了次日,众人起程送“身残志坚”的钱潇回程,钱渊也陪同前往,经昨日那撕破脸的闹腾后,钱潇收起满身戾气,变得安静了,他见到钱渊之后也是彬彬有礼,面露愧疚道:“三哥,昨日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想来这一路都是三哥照顾我,我理应感激你的恩情。”

    他看起来真心实意,说到动情之处眼中还有泪在闪。钱渊听完,莞尔而笑,两兄弟似乎冰释前嫌。

    船行半月余,钱渊终于带钱潇回到侯府,钱夫人一见亲儿变成这等模样,呼天抢地,捶胸顿足,然后抱上钱潇一同痛哭。

    “儿啊,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儿啊……”

    钱夫人爱子心切,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对于钱侯而言,这也是他的血肉,如今身残脸毁,作为爹爹心里也是悲痛万分,他低声问钱渊:“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钱渊跪地,叩首认罪,“不瞒父亲,此事是孩儿没办好。”

    钱夫人闻之眦目欲裂,冲上前狠掴了钱渊一巴掌。

    “潇儿跟着你时,好手好脚,如今回来就成了这般模样,你是不是故意害他,你是不是,是不是!”

    钱夫人揪住钱渊的衣襟又捶又打,头一歪,晕在他怀里。

    钱潇见娘亲晕死过去,不由扯开嗓子哭嚎,连滚带爬地到了钱夫人身边,声嘶力竭吼:“娘,你怎么了,娘……”

    钱潇涕泪纵横,看着钱侯,手指钱渊道:“父亲,其实……”

    钱渊面无表情抢先一步,揖礼道:“父亲,这是孩儿的错,若当时派人守住,钱潇就不会发生此等惨事,那时因为钱潇与两手下拿烙铁烫鲛人,鲛人怒极之下折了他的手脚,而后又将火盆打翻在地,烧着了舱内杂物,父亲如若不信,让那两小厮来对峙。”

    钱潇没想到一下子被揭穿了,顿时无措起来,哆哆嗦嗦指向钱渊道:“父亲,他……”

    钱渊又揖一礼,“父亲,孩儿当时有说‘此乃陛下圣物’,可没能劝住四郎,这是孩儿的不是。”

    “不!不!他撒谎,是他放了鲛人,父亲,那鲛人就是阿乔,他之前带回来过的阿乔!他定是食了鲛人珠,故头疾才会好,他与阿乔厮守这么久,早就对她了如指掌,此次他明明抓到阿乔,却不顾杀头之罪,把阿乔放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派人盯着他,所以知道阿乔就是鲛人!”

    激动之余,钱潇把之前做过的丑事全都抖了出来,不但钱渊听得惊讶,连钱父也瞠圆了眼。

    钱渊再也淡定不了了,一把揪起钱潇的衣襟,瞪着他的眼睛,可话到嘴边时又被死咬住了,他不能透露关于“阿乔”的半个字。

    钱渊慢慢松开手,向钱侯磕了个头,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