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沿床边坐下,轻握住她左手,用巾子沾拭去血痕周围的血渍,而后取过伤药细细地替她上了药,不紧不松地,又给那细瘦的腕裹系了层锦帕。

    “安置吧。”看着她墨如黑漆的眼,陆瞻暗叹一息,终是温和了语气。

    “嗯。”若说心里一点不动容,林胭觉得那是骗自己,垂下睫羽,她朝里侧过去一些,没在逞强地下床去服侍他宽衣。

    陆瞻褪了衣裳鞋袜,吹息灯,上了床。

    房里顿时显得黑寂一片。

    林胭轻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抬了抬挨在陆瞻身边的左手,终是问道:“大人在置我的气?”

    陆瞻睁了瞬眼,“别胡思乱想,睡吧。”

    “睡不着。”林胭轻道。

    这话后,身边的人静了许久似睡着了般。但林胭知道他并没有合眼,“大人,我睡不着。”她重复念了句,像低低地呢喃。

    “能在许我一次机会吗?”鬼使神差,她道出了心头藏得最深的话。

    陆瞻仍是不语。

    “大人。”林胭低唤。

    陆瞻闭了眼,侧过了身。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林胭轻抿住唇,她觉得自己好不易攒出的勇气,一瞬间,全失了个干净。沉默片刻后,思来量去,终是说服了自己莫再回退逃避,朝着陆瞻靠过去,用右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陆瞻没动,任她靠着挨着,也不知是不是怜惜林胭伤了手,怕一番动作,压到她或弄疼了她。

    时间流逝在云香城内——上下官贵以及民众的轻浅呼吸中,待天幕翻白,晨曦薄光透过浓厚的云层照落在屋檐,林胭睁开眼,发现身侧的人早不知何时起了,被褥内冷凉一片。

    因一时忘却受伤,左手腕猛地擦过被褥,不由让她皱紧眉倒吸了口气。

    坐起来,揉了下眼睛。

    撩开锦帐起身,走到西次间才发现,今儿候着的是蔓珠。

    她从支开的楹窗向外面庭院里看一眼,“大人呢?”

    蔓珠拧着帕子伺候她盥洗,“一大早陆知便来候着了,奴婢听了一耳,好像因着什么公办,大人去宛陵县了。”

    宛陵。

    若没记错,林胭记得是紧挨江陵县的。

    “大人有说几时回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