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季老娘在屋子里闹,季家分家的决定权就在季老爹手里了,季老爹看向记分员给他的单子,单子上把他家表面能看到的家什、房屋、自留地家禽都写了,钱财粮食这些看不见的没写。

    季老爹把单子递给几个儿子,他拿着老烟袋放在炕沿上敲了敲,看向季红均语重心长:“小四啊,你建华哥这单子写的清楚,家里的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的。自留地咱们家有五分,你是个懒的,平时上工都磨洋工,自留地给你你也不会种,自留地就不分给你了。”

    “你建华哥写的锅碗瓢盆你也看见了,咱家人多,碗都是两个人用一个,锅就一个,家里人多,这些就不分给你了,家里有个瓦罐,可以做饭也可以当碗吃饭,给你们。家里的农具不够用的,你平时也不怎么上工,我做主把农具都留下来,补偿你一斤红薯。”

    “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二百斤,我做主让你占点便宜,分你五十斤,二十斤红薯、二十斤粗粮、十斤土豆。

    还有就是钱和房子了,家里的开销大,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几个钱,家里还有五块钱,给你一块。至于房子,你爷爷虽然说东厢留给你,但是家里人多,你侄子侄女都没地住,这样,你还住你原来的屋子,东厢另外两个房间还让你二哥和侄子侄女住。”

    季家几个兄弟站在一边,听了季老爹的分家安排,老大老三没多大反应,老二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老大拽住了,没让说。

    爹这样分家,他们已经占大便宜了。

    季家兄弟门不闹,季二嫂不乐意,她梗着脖子说:“爹,这不合理,小四原来住的房子已经给狗蛋和二丫住了,不能给他住了。村尾的茅草屋多好,独门独户,房子外面地方还大,就让小四两口子去那里住。”

    梁欢一直安安静静在一边站着,季老爹的分家安排她一直听着,她虽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是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对这个世界还是了解的。

    这个年代,农民种田为主,没有农具他们上工都是事,不上工没有公分就没有粮食,吃不起饭。锅碗瓢盆那也是顶顶重要的东西,这个年代一家能有一口铁锅,那都是条件好的人家了,很多人家里没有锅没有碗,靠着瓦罐做饭的。

    季老爹把好的东西都留在家里,尽分给她们一些没用的东西,这会季二嫂还要让他们去村尾倒塌的茅草屋生活,梁欢自然不同意,她看向季二嫂怼道: “二嫂,茅草屋好,俺不拦着,你和二哥去住。”

    让她去住那破茅草屋,季二嫂立刻反驳:“那不行,那是你和小四的屋子,俺不占便宜。俺住家里。”

    梁欢讥笑:“二嫂自己都知道茅草屋不好,不愿意去住,让我们去住,你这心够黑。”

    怼了季二嫂,梁欢不再看她,转身看着季老爹:“爹,分家不是您这样分的,得公平。您都说了,自留地有五分地,那就一分为五,我和红均得有一分,家里的碗也不少,咱家十五口人,有八个碗呢,分成五份,我和红均还占一个半碗呢,锅呢就一个,我们也不要了,留给家里用,不过现在买一口铁锅要……”

    梁欢越说季老爹脸越黑,不等她说完,季老爹把老烟袋养炕桌上一砸,冷着脸看向季红均:“小四,你不管管你媳妇?就任由她在这里撒泼?”

    梁欢看向季红均,她想知道这人会怎么回答他爹,记忆里季红均懒成精也孝顺成精,他听他爹娘的话。

    梁欢正想着,她身边的男人开口了,男人声音低沉有力:“爹,我媳妇说的是对的。”

    梁欢听了季红均的话,深看他一眼,这人和记忆中真的不像,不过,他这样子倒是和她心意。这陌生的地方,艰难的岁月,她可能要和他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这人性格合她心意了,他们才能搭伙好好过日子。

    梁欢看向季老爹,继续说:“这时候买铁锅,有工业卷一口锅还要二十块钱呢,没有工业卷一口铁锅得25块钱,就把锅折合成二十块钱,俺和红均拿四块钱不要锅。”

    季老爹啪拍了一下桌子,沉着脸看向梁欢:“小四家的,分家是爷们的事,没你一个女人插嘴的份。”

    “家里就一口锅,锅是不能分的,自留地给你们,你们也不会种,就按照俺说的分。”

    季老爹语气沉沉,一副他是大家长,他这样分是为了他们好的样子。

    有大队长和村支书在,梁欢也不怕季老爹,她也不担心武逆季老爹会落下不孝的名声,这年头名声什么的可以不要,能多要点粮食就能保一条命,要粮食自留地最重要。

    “爹,主席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可不能看不起妇女,那是思想不正。再说这分家的事,爷爷留了信盖了公社的章的,这可是公社认同的,俺刚刚可都是按照信上和建华哥记录的咱家的东西一分为五算的,所有东西俺都折合成了一份算的,俺们只要一份,你不按照俺说的给俺分,那就是不按照信来办事,不听公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