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很干净,窗台上还放着几只憨态可掬的玩偶显得格格不入。孟迩昨夜的低烧已经褪去,她动了动身子爬起来,制造坊那边刚上贡完,她早早交代潘德两件事。

    一是为薛家老少妇孺求一个恩典,潘德与薛朗有些惺惺相惜的交情即使不用孟迩说他也会争取;二是请圣上开办科学院,与普学私塾不同,做科学必须得有基础才能进阶。只推出织布机是远远不够的,当圣上正视这件事是造福万代才会让整个社会改观,一点点改变。

    不知道潘德那边情况如何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往外走。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孟迩眯起眼努力地分辨来人,是谁好心帮她呢?

    贺陵游眼角微红像是哭过,更惊恐地是她发现,他头上居然夹杂着白丝。

    孟迩被钉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心虚地别开眼,连自己做了易容都忘了,现在脑海里都在想着贺陵游会如何反应,是狂怒还是质问?

    没见到之前想着如何避开,如何狡辩,如何说她这几年去哪为何一封信一点消息都没有,现下真见面了她反而怂了,怂的彻彻底底,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

    贺陵游往里前进一步,孟迩默默地后退一步。

    “饿吗?”

    “......什么?”她想过贺陵游千万种开头,唯独没想过第一句是问她饿不饿。

    “你睡了一天,刚发了汗身体正虚弱,先一起吃饭吧,我饿了。”

    这才看见贺陵游手中的托盘,她慌手慌脚地坐下,干笑着:“这么一说是有点饿了,那先吃饭。”

    她借着饭碗窥探贺陵游的反应,但他表现如常,甚至像在勒州那些日子一样,两人回到以前。缺失的两年像没发生过一样,那些担忧到夜不能寐的日子仿佛不存在。

    相比贺陵游,孟迩味如嚼蜡,因为有系统有经历她面对再强悍再高贵的人,都从未有过露怯的感觉,也不会不自在。但此时她觉得和贺陵游之间有了淡淡的尴尬,看着看着她对比几年前的贺陵游,现在比之前更沉默寡言,明显瘦了,她突然涌起难以言喻的愧疚,心脏被人狠狠拧了下竟然有点想哭。

    “你为什么不问我?”

    听到她的话贺陵游的筷子停在原地,他的语调有些自暴自弃。

    “问什么?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不打不骂连半分责怪都没有,却让孟迩的心痛得厉害。

    “你一向会哄人”,贺陵游摸到手链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愿你骗我,所以我宁愿不问,你不说我就等。”

    手链是暖的,带着他的体温,可是越说越没底他微凉的手掌握着孟迩的手逐渐攥紧。

    “薛家已倒台,我身上的责任完成了,高官利禄、王权富贵对我毫无用处,我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以后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分开你我。小薇姐在杂志中时常提起你,她一直没放弃过寻你,我们回定阳县好不好?”

    她的手虽小却带着股炙热的温度,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都微微温暖起来。

    “要是你担心小薇姐会数落你,那我们先去游玩山河,等她气消了再回,或者去勒州,蔡和已经培育出许多新品种,你亲眼看看试验田的规模,还有赵玄他和夫人住在烈风寨也能顺道去看看,要是都不想去,那我们找个无名山村重新开普学私塾,你教文我教武。”

    他看着孟迩,明明是满腹情思和遐想,开口都变成了祈求。错过的日子太多了,不追问过去只要一个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