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杜白的声音很轻，他垂下眼眸不再看齐嘉颖，脸上被噩梦惊醒的惶然神色缓缓淡去，偏头看向明亮的窗，纱帘被风吹得微微飘浮。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齐嘉颖以为养姐又要纠缠，不想放他离开，心底愈加不耐，又有点养姐如此离不开自己的满意。
他刚打算说话，方才似乎走神沉入自己世界的杜白开口了，似乎突然放下了点什么，语气温和又坦然：“你去吧，好好玩。”
以往在他说要提前离开的时候，她明明总是纠缠不休，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
齐嘉颖有些惊讶，有种什么东西失去控制的感觉。可离开是他自己提的，杜白答应是好事不是吗？
他犹豫的问：“姐，你没事吧？”
杜白有点好笑的道：“没事，怎么，小颖反悔，准备留在医院陪我了吗？”
齐嘉颖被戳破，尴尬的笑了笑，道：“那我走了，姐你好好休息。”
齐嘉颖走出病房，关门的时候，看见杜白重新闭上了双眼，姣好的脸神色平静，只有苍白的唇紧抿着，能透露出她些微的情绪。
从他起身到走出房门，杜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与以往依依不舍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还是齐嘉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他这位一直缠绵病榻的养姐，以往他需要想的东西太多，对她的感情掺杂的太过复杂，此刻他才发现，他的养姐是一位大美人，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有些高冷，可她的病为她添了抹虚弱，柔弱的模样柔和了她锋锐的美貌，格外惹人怜惜。
难怪杜白能在小小年纪就成为华国知名的小童星，如今长开的她更加美的不可方物。
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关系，他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她。齐嘉颖突然这样想到，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之后，他摇了摇头，挥散了脑中的想法。
病房的门彻底关上，脚步声离去。
“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杜白的心中一道声音幽幽道：“看他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他一直以来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达到目的之后，你在他心中只是个要死不活的累赘，在医院照顾你，哪有去外面玩耍快乐？”
他笑了两下：“你看，你对他这么好，要不是你留下了他，还在父母那里给他说话，他早就滚回他的福利院去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我早就说过了，他就是个小白眼狼，小白，你太善良了。”
说完，他帮忙提出一个方案：“你立刻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齐嘉颖偷偷离开医院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让他继续逍遥下去，不然以后他肯定会越来越过分。”
“不用了，谢谢你，巴尔。”空荡寂静的病房内，只有杜白一人的声音响起。
“之前小颖照顾我一直都尽心尽力，近三年没有懈怠，在我没办法尽孝的时候，帮我孝顺父母，是我太贪心了，我们是姐弟，也只能是姐弟，我却想要拥有他的一切，小颖合该有属于他的生活。”虚弱让杜白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这些话语都被藏匿在杜白体内的巴尔·埃布纳听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是恨铁不成钢般道：“那不过都是他为了留下来的手段罢了，你忘了吗，他曾经对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过格的肢体接触，他讨巧卖乖的手段厉害着呢，现在不过是露出了本性罢了。”
杜白捂住耳朵，似乎有些痛苦，这内心中的声音从他病发不久之后就开始时不时响起，总会说些冰冷刻薄的话，进行一些恶毒的猜测，每每都站在他的一方帮他出主意，这个声音自称‘巴尔·埃布纳’。
杜白很清楚，这很可能是他在病痛的折磨下从体内诞生的第二人格，在齐嘉颖没有被父母领养之前的两年，都是巴尔在日夜陪伴着他，他不讨厌巴尔，可却也不想屈服于巴尔的思想。
“不用再说了巴尔，我不会这么做的。”杜白倔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