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快速扫过晏琮的陈情表,对他直白无力的辩解有些无奈。哪怕她不想要他的命,也耐不住对方上赶着送。
让他以病为由在封地多待一些时日,倒不是她大发慈悲。不过是想拖到自己和陆婉成婚后,再处理这些琐事罢了。奈何……暗处的敌人根本不想让她和长公主绑在一起。
魏王晏渚也在朝上,而且就站在晏珩身侧。他见邓越为晏琮说话,颇为惊诧。
毕竟他长年不在京中,虽然关心储君更立,却也不敢将手直接伸到三公九卿身上。邓越算得上晏清的左膀右臂,他就更不可能去拉拢。所以,其中关窍,他并不知晓。
“陛下息怒,”但他还是想得一些对方的好感,“太尉大人所言有理。再说,荆王毕竟是陛下的长子。血脉亲近,断不可能‘弃明投暗’。”
“……”垂下的玉旒遮住了天颜,令上首的晏清神色莫辨。
血脉亲近的,可不止他和他的儿子们。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也和自己很像?
邓越身为三公,因为旧事为晏琮说话,在晏清看来已是因私废公。魏王为晏琮这个废太子说话,意图也十分明显。这样做的好处,无非是想博宽厚仁爱的美名。倒显得他这个君父,过于铁面了。
晏珩察觉到晏清异常的宁静,出列道:“父皇,叛乱已平,论功行赏都过去了。兄长之责要究,也不该在他大病初愈的时候。”
“儿臣以为,可以让兄长在京修养一段时日,待他好些,再追责不迟。”
晏清闻言,这才有所动作,他颔首道:“太子大婚在才是首要的,荆王已经入京,责问的确不急于一时。宗正卿,一切可准备就绪?”
晏方被点到,忙执笏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太子婚仪已按礼制备好。”
晏清捋须,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这是天大的喜事。传朕旨意,太子大婚,赐京中官民同乐,着有司设酒置乐于东西二市,费自宫内拨帑。”
“遵旨。”张华忙答应了。
“儿臣叩谢父皇……”
“臣等恭贺陛下,恭贺殿下……”
晏珩与百官闻言,齐齐跪下谢恩。
皇太子大婚仪式繁琐,太史局自然挑了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排除一切可能会让婚礼出现意外的天气因素。
三书六礼,除了纳采和亲迎,其余环节晏珩是不必亲自前往的。
婚期定在八月初六,晏珩这天起的很早。江望送来的婢女,各司其职,在她用完膳后,已经捧着熨至服帖的衣冠等在那。
晏珩挺拔而立,伸出双臂,侍候穿衣的婢女便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她穿戴礼服。
黄、赤、缥、绀四色丝织成带有丙丁纹的绶带宽约三指,长二丈一尺,采组成环相系三百首,结绶后悬于身后腰下。金勾在前,玉环在后,压着晏珩的朱裳下摆,让她的步伐愈显稳重。
临轩告庙,群臣具服,她穿的并非婚礼吉服,而是衮冕。
衣裳穿戴完毕,六个婢女互相对望一眼,谁也不知该如何让晏珩低下头来戴冠。好在叶青适时出现,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