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这人擦着周六一的肩膀上楼，周六一捂着鼻子给他让路，撞他的人又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周六一对着楼梯下面铮亮的消防柜门照了照，伸手把血迹擦掉，冲人点点头，“没事…”
虽然有点痛，但好像不全是坏事。
狭窄的楼道走了两个人一下显得空荡，祈方玉身上也没带纸，刚想着要不要回宿舍。旁边的周六一赶紧拿手擦了擦，手捂在鼻子旁边，露出一双湿乎乎的眼睛，瓮声瓮气的，“我们…去吃…吃饭吧。”
好不容易有拉近距离的机会，怎么能被一点伤痛打倒。
周六一尽力把眼眶的泪水忍回去，把手放下来，率先走在了前面。
祈方玉看着他的背影，随口道，“有想吃的吗？”
刚开学，食堂里还没什么可以吃的，祈方玉直接把周六一带外面美食街去了。
小馆子，外面看着不大起眼，里面人倒是挺多的，坐得满当当的。周六一跟在祈方玉后面，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这里桌椅挨很近，方方正正，每个人都被归纳在狭窄的空间里。
周六一刚坐下，膝盖便碰上了一处坚硬温热的骨肉——是祈方玉的腿。周六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慌张地把退移开，又把凳子往后退了一下，动作之大，神色之慌张，使得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被别人的目光注视，他脸上羞窘一片，手又无意识地摸上了鼻尖，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外面。
说实话，要不是祈方玉带他来吃，他还真想不到祈方玉会来这种地方。似乎是看懂了他眼里的疑问，祈方玉放下破旧的菜单，看向周六一的眼神隐有笑意。
“店虽然小，但他们家味道还不错。”
周六一被他看破心思，连忙紧张地舔了好几下嘴唇。
祈方玉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移，在他湿润的唇上扫过，而后很快收回了视线。
周六一在现实生活中就不太爱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充当的是树洞角色，但如今为了保命，不得不频频开口，可每次话谈了没几句，就又在他身上断了。
越谈越紧张，结巴也越来越严重。
好在祈方玉在脾气不错，也没嫌他，脸上的笑意由始至终就没淡下去过。
“不能吃辣吗？”
祈方玉看他又舔了好几下嘴唇，身体微倾，拿起水壶给他倒了一大杯白水。周六一擦着他手指接过，“谢谢…”
他说话声音不大，尽量避免因为结巴而出现的尴尬场面。连灌了两杯水，喉舌间的滚热辛辣才慢慢缓了下去。
如果可以，周六一更希望以平静或者普通的方式和祈方玉相交，而不是暴露自己的软弱来强化祈方玉对他的印象。
可人就是这样奇怪，越是普通，越是不打眼，越是容易被人遗忘。常常是被人拒绝的标签，反而能让人印象深刻。
一顿饭吃完，周六一的嘴唇已经肿了，嘴唇红，鼻尖和脸都红，圆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整个人像树梢上挂着的最红的那颗苹果，好似凑近了就能闻到那股香仆仆的味道。
“还好吗？”也许是一顿饭拉近的关系，祈方玉居然开口问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