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宣!”毛大利和几个镖师一起拿着酒杯走过来,“来,毛叔和你喝一个!”

    “不对不对!”旁边的两个镖师起哄,“这是咱们少当家!你怎么还自称起‘叔’来了!”

    众人跟着哄笑,七嘴八舌的夸宋宣这次为镖局解了困境,不愧是老当家的嫡亲孙女,有气魄有才干。宋宣听着他们这样夸赞,心里知道是大家太开心了。她被这气氛感染,痛快的一口气干掉了一杯酒。

    “好,大家说的对!”毛大利也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然后又添满一杯,双手举到身前,认认真真对着宋宣喊了一句,“少当家!”

    大家都跟着他一起举杯,二十几人声音洪亮的齐齐喊了一声“少当家”。

    宋宣看着这些叔伯——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熟悉的人。这些年风雨里送镖,熬白了他们两鬓的头发,但再苦他们也没有离开宣威镖局。如今他们用信赖的目光看着她,他们认她这个半大的孩子是少当家。

    宋宣觉得心里有一口热热的东西上涌,堵在喉咙。她站起来仰头干了满满一杯酒,将空杯亮给大家,抱拳对着所有人行了一礼。

    无需多言。

    众人也都干了酒,爽朗的笑声溢满了大厅。

    罗毗云笑看着宋宣,她的眼睛里像有烟花一样璀璨,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从这里开始要走出自己绚烂的人生了。

    余光中,他看到方横秋一言不发离席而去,也看到宋可忠游离于所有热闹之外,独自坐着喝了两杯闷酒,腿上放着宋宣还给他的那几本商碑拓本。

    人生奈何呢,总有新的年轻人长起来,总有不够强的前浪拍在沙滩上然后消散。

    这一夜众人直喝到月上中天。宴席散了之后,基本都是颠倒着醉步晃回房间。

    宋宣酒意上脸,出了前厅让风一吹,又晕了几分。但觉自己飘飘然,内心和身体都叫嚣着要跳、要奔跑!

    丑时将过,正是夜深露重。

    宣威镖局的后院,一个长辫子的清瘦少女,舞一杆长枪凌厉如风,枪光如影。

    她每一步落脚都利落坚决,每一枪挥出都迅疾猛烈。如果她要劈,就一定要破土扬尘。如果她要刺,就一定要裂空尖啸。

    她的枪头是精钢打造,曾经在战场上饮过无数鲜血。可封枪退伍之后,再没沾过血。

    十数年蒙尘,一日扫净!

    罗毗云提着半坛酒,坐在墙根下看她舞枪,从她的枪意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那不该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女的枪意。

    起初杀气还轻,随着她酒意上来,枪法越来越凌厉,那杀气再也按捺不住,释放了出来。那杀气有千军万马里斩杀敌将的豪迈,有一击定胜败的决胜之姿,还有,无情的杀机。

    直等到卯时将过,东边的天有了些微的白光,宋宣才散尽了酒意,收枪站定。

    “阿宣,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