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尘醒来。距离苏苏被妖怪拐一天未到,他盘腿而坐,中衣衣襟略微敞开,露出里头一截白皙突兀的锁骨,黑发凌乱,伸手摁向自己胸膛。

    心跳非常平静。

    娇小姐趴妖怪肩头看他的样子还能记起来,燕无尘起身,自觉自己并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但是……

    他眯了眯眼睛,月光下,嘴角勾起,这也是一次机会。

    叛出师门什么的……

    月色里,燕无尘穿着一身文武袖,甚是惹眼,好在四下里门窗紧闭,并不妨碍什么。

    他翻窗而出后,抬眸看了看师兄弟的窗户,指尖夹着一道符纸,无火自燃。

    若是徐匡见了,必然知晓,这是千金难得的引符。

    先前追踪妖怪的符咒,青山弟子人人使得。引符却要些能耐,分子母两张,出半点差池都用不得十分之一的效力。

    所谓高阶弟子靠实力,低阶弟子靠玄学。

    他凝视那猩红火光,最终嗤笑一声,用指尖掐灭。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血丝浮起,泛着一层旖旎的薄红。随即,腰背弓起,借力一跃,落地时没半点声音。

    整个西市,暴露于月光之下。又因连连命案,妖氛四起。雾气卷涌处,总令人心惊其中怪异。

    打更的早半个月就上交家伙什,出城做回老本行,耕耘自己那几份荒地去了。

    屋脊末端的辟邪石兽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截洁白衣角拂过,燕无尘蹲了下来,伏在阴影之中。

    底下院子里,小姑娘还在同花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他一手撑在身侧的瓦檐上,本来空气的背脊线条犹如放松的兽般变得和缓。听人墙角这种事情。若说是徐匡总有些顾忌,但于燕无尘来说,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花妖坐在苏苏旁边,它还是那般皱巴巴的模样,在凡人眼中是近乎于可怕的。

    然而苏苏却是一副寻常模样,一身齐胸的襦裙抱膝坐在廊下,神情淡然。不时与花妖交谈几句,看起来十分和谐。

    眼见着月上中天花妖起身拍了拍衣裳,看着女妖怪的厢房,露出担忧的神色,还不忘对苏苏说:“你也去歇着吧……”

    大抵是想起了方才的交谈,心中对苏苏也有了几分友善,回头不忘叮嘱道:“夜里不要到处乱跑,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要出来。”

    苏苏深以为然,起身拍拍裙摆,问道:“那我住哪间?”

    花妖仅有的善意荡然无存,不耐烦地摆摆手。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