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读书灯走到所谓的“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都不说这是家了，这简直连破茅草屋都算不上！四面墙少了一面，破了个成人都能随便钻进钻出的窟窿；屋顶用几根婴儿手臂那么粗的树枝撑着，上面杂乱地盖着一堆茅草。
张云清都不用走进屋子中去看，一眼就可以看见用几根竹条编成的松松垮垮的门，以及门后一览无余的家具。
一张坐上去嘎吱作响的床，一把瘸了腿的椅子，一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黑色被子，几只土碗，三双树枝做的筷子。
没了。
家境贫寒都不足以描述，一贫如洗也比这好多了。
周嫣提防地看着他，秀气的眉头皱起，咬咬牙从床底拖出来一个瓮罐。
张云清正疑惑呢，就见她从那里面掏出来半个发霉的肉包子，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的。
周嫣心中在打鼓。今天自己本就抱着不活的心思去闹的。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拖着这个王八蛋，对于他，自己心中只有恨。
可是这么冷的天一路走来，自己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狗蛋怎么办？
况且这个男人最是爱面子，今天自己这样大闹，扫了他的面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张云清笑了笑，尽管在他脸上，这个笑显得不怀好意以及猥琐。他接过这个发了霉的肉包子，塞进嘴里。
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呼小叫动手打人。
周嫣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巴还是什么都没说。
快到黄昏之时，狗蛋突然哭起来，哇哇大哭，周嫣怎么哄也哄不住，吵得张云清太阳穴疼，心中冒出来一丝烦躁。
腹中空空如也，旁边这个周嫣小娘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张云清已经听到好多声肚子在打鼓了，至于自己的那个痴呆儿子，哭应该也是因为饿了。
张云清叹了口气，看着周嫣道：“家中可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去买些吃的吧。”
周嫣眼神不明，幽幽道：“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被你拿去赌了。你也休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两银子。”张云清默然。
沉默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张云清只得再叹一口气，背上墙角放着的唯一一个完整的背篓，向外走去。
周嫣抱着孩子喊道：“天快黑了，你还要去哪？！”
张云清没回答。
一路向西，他在白天看到西边有座山，靠山吃山，他总归是知道哪些野菜能吃的吧？屋里也没柴火，实在是冷得很。
在山脚，没什么收获，张云清背着背篓，冷得直打哆嗦，想起周嫣水灵灵的，却充满绝望的眼神，他又咬牙朝山上走去。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苦？不论是成仙之前还是之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