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府邸在静阳城南街,离北街还算有一段距离,待白景明乘坐一辆布置华贵宽敞的马车回到白府时,天色已经灰青,袅袅炊烟从静阳城四处升起,是平常百姓家的温馨烟火。

    白景明归来,白府下人无不俯身垂眸,恭敬地称一句小少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有胆子小的丫鬟无意瞟到一眼白景明的模样竟吓得瑟瑟发抖。

    见底下人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样子,白景明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昏昏天色衬着面具下的墨色眸子更显冷冽,里头暗藏着难以揣测的情绪。

    “景明回来了。”白夫人和白景煜远远看见白景明就出了门迎接,白夫人离得近了意欲伸手帮忙推轮椅,白诚自小便跟着白景明,自是知道少爷的脾性,定定没有松手。

    果然下一秒白景明便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不必,白城推着便可。”冷冽清澈的嗓音落下,叫白夫人已经伸出来的手一时尴尬地无处可放。

    “景明可还在经营酒楼呢?”身侧那身材欣长气质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自己的堂哥白景煜,白景明缓缓抬眸望过去,本想冷漠敷衍过去这个问题,谁知下一瞬有道沧桑的老人声线远远传来。

    “景明回来了!”

    白景明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朝门厅望过去,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的白老夫人由丫鬟搀着出了门。

    刚刚还冷淡漠然的声音陡时换了个风格,白景明心生惊喜,扬声关心道:“祖母,您近日精神可好?”

    “好好好!你可总算回来了。”白老夫人看见孙子抑制不住地笑,二人亲昵地进了屋内,徒留白夫人和白景煜二人在院子里。

    白景煜见白景明进屋的背影气质超凡且不带丝毫病态,不禁有些疑惑,他幽幽同母亲道:“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冲喜?这几日身子怎么大好了?”

    前些日子的冲喜本就是白夫人与白老爷二人商议的,并未通过白老夫人的同意,他们夫妻把算命先生的话搬出来,说白景明命里带煞,须得冲喜才能病好,可白老夫人人越年迈倒越不信这些了。

    白老夫人大发了一通脾气,说人好好的干嘛冲喜,不吉利。

    前些日子唐家来信说唐姑娘病逝了,刚好此事不了了之,于是白夫人连忙止住自己儿子那张无遮拦的嘴,闷闷警告他不许再提,而后二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盛夏的夜晚也始终是闷热的,可几人围坐在桌旁,气氛却滞涩住,让四周多了几分冷若冰霜的气息。

    “景明等等你叔父,他今日有些忙,快回来了。”看了看时辰,白夫人解释道,又亲昵地左问右问白景明残疾的腿如何了,最近可有知觉可还犯痛。

    奈何白景明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白夫人只好在白老夫人警告的眼神下讪讪闭了嘴。

    白景煜打破了僵局,语气似是关心般询问:“景明,最近在外头经营酒楼可还顺利?”

    “顺利?”白景明语调有些无奈,没好气地呛人回:“酒楼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是清楚的很吗?”

    白景煜张张口,有些面子挂不住,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堂弟许多年不见,还是这副一点就着、不给人留情面的郁躁性子。

    “罢了罢了,不聊这个了。”白老夫人及时出来打圆场,“过几日是你父母的忌日,景明可留下住几天?”

    “……”

    听见自己父母,今晚白景明的神色中难得见到了一丝温和,他好脾气地同白老夫人聊道:“饭后我便走了,等会去给他们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