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护犊子般忙用身子将书挡的严严实实,黑着脸推着他臂膀,将他按坐在小榻上,无事献殷勤的帮他捶背,“都是些

    杂事,没什么好看的!”

    昨夜还不让他进屋睡觉的人儿,今日却忽然似转了性子,不但没对他冷言冷语,还这般讨好,沈砀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对她遮拦的书越发好奇,更想借此和她多亲热一会,他故作镇定的将人拉入怀里抱着,圈着她的腰笑着亲她脸颊:“那给我讲讲上面都说了什么?”

    季迎柳仿似对他的搂抱已然免疫,身子只僵硬一瞬,便乖顺的靠坐在他怀里,闻言她却眸子一亮,竖着耳朵受宠若惊的狐疑道:“你真想听?”

    他一点都不想听,不过想吃她!沈砀笑眯眯的盯着她饱满红的唇,只想亲下去,喉头滚动下去:“你说。”

    提起这个,季迎柳正诧异的脸忽变得气愤无比,她“蹭”的一下在他怀里直起身子,鼓着腮帮子隐怒道:“一个勤俭持家的妻子,就因为背着丈夫偷偷在外面给人看病,就被丈夫以不恪守妇道的理由给休弃了,这还不算,这妻子被人休弃后,丈夫依旧觉得妻子在人前给他丢脸了,竟派人把妻子捉住圈禁起来,令她此生再不能给人看病,太无耻了。”

    沈砀自小读着不是四书五经,便是诗词歌赋,权谋策略,怎可能看民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一听,狐疑的道:“有这种事?”

    “当然有了。”季迎柳见他似是不信,忙从他怀里跳出来,她快步走到桌案前,将那一摞书翻的啪啪直响,最后拎出一本书过来,极其自然的窝在他怀里,从书中央翻开摊给他看,“你瞧瞧,这种人面兽心的男人,真不配活在世上。”

    沈砀狐疑的接过,翻了几页。

    书中男角儿名为李鸣,少年才俊,十八岁便做了当朝宰相,娶了如花娇妻,可他妻子却是个乐衷于医术的女子,管理内宅之余,只觉人生贫瘠毫无乐趣,空暇时便背着府中所有人易容去坊间给人看病,这一来二去的在整个京城都十分有名气,自是惊动了李鸣,李鸣觉得妻子在外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两人争执数次,妻子执意要继续给人诊病,李鸣一怒之下打了妻子,并将妻子休弃,之后见妻子离了他没过的贫困潦倒,反而风生水起,李鸣觉得气不过,自尊心作祟便将妻子拘了。

    故事真真是杜撰的乱七八糟,够狗血。

    沈砀将她搂的紧些,挑唇笑笑:“不过是民间杜撰供人消遣的玩意,在现实中肯定不会有这等事,就是书中这女子一个闺阁小姐,平生所学不过是琴棋书画,怎可能去学医术?你看看消遣消遣便罢,不用当真。”

    “怎能不当真呢?”

    季迎柳却是抓着他话头不放,她瞪圆了一双杏眸,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冷哼一声:“要我看这李鸣就是刚愎自用,觉得自己当了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不把他妻子放在眼里而已,要我说,若我是那女子,像李鸣这种不尊重妻子的狗男人不要也罢,我凭一身精湛医术,合离后何愁不能过活。女人嘛,干嘛要为难自己,若当真以后没人敢娶,大不了买几个小倌养在院子里,和男人一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逍遥。”

    沈砀喉头一哽:“.......”

    当初她离开沈府,可不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身医术,在弘县自力更生了吗?难道她不想跟他,敢情心底是存了将来离开他想养小倌的心思?

    难道是他最近将她逼的太紧了?令她厌恶他了?然后她借机用话本子的故事试探他?沈砀握着她腰上的大掌悄悄握紧,面色不动故作惊讶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季迎柳诧异了下,忽双眸一弯,咯咯笑倒在他怀里:“你觉得我是这样想的?”

    听到她反问,沈砀忽觉自己多想了,握在她腰间的大掌还没松开,她却立马凑过来搂着他颈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娇嗔道:“我又不是李鸣的妻子,肯定不会这么做

    呀,再说了你肯放下心中芥蒂,放了玄夜,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会在你身边却却想着养小倌。”

    她说到这,似不知想到什么,正笑着的脸忽变得沮丧,“哎”的一声,似发泄什么怨气似的,垂着眼揪着他衣襟上的绣花,指尖在上面画着圈:“我只是看到那话本子,忽觉我和那女子一样,都是空有一身医术,却被困在内宅中没用武之地,感到惋惜罢了。”

    沈砀喉头再次哽住。

    忽想起来她自从跟着他回善京后,再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医术,可他半年前可是亲眼看到她神态端凝的替段昭取箭矢的。而如今他将她禁锢在这一方宅院中,无形中是剥夺了她的自由。和她嘴里的狗男人李鸣又有何区别?

    他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儿,自是不想对她这么做,可她若是再如上次那般骗他逃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