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顶了一句:“什么法规?三个月变一次的法规?我叔父半年前获得证照,前几天又被通知重新过去拿证,说少了考核内容。考是没考,钱是又交了两只大洋!”

    现如今的医师登记管理制度十分混乱,没有一个全国统一的标准。中医不用说,依旧是传统的自主执业,难以纳入规范。西医则被并入当地的警察系统,由警察局登记颁发证照。至于什么人什么样的资历能获证照,那就看各地自己制定的标准了。

    李鸿郗拿起一根教鞭,用力地敲了敲桌:“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这也是你们该管的事?上头怎么规定,你们照办就是!总之,该生没有证照擅自行医,开除的处理,没有半点问题!全都给我散了!再聚众闹事,全都记过!”

    苏雪至追了上来,挤进去请求解散,不要再为这事和学生监争执。

    李鸿郗鼻孔里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本校学生在毕业后,名册送到警局,备案后,自动获得行医证照。

    自己现在没毕业,确实无证行医。

    这样的行为,性质属于什么,苏雪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开除不算冤枉。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开罪了贺汉渚,担心万一被开除,没法回去向苏叶两家人交待。

    没想到那边是误会,这边倒真的如此一地鸡毛,意外夭折了。

    原本她计划利用这一年的学习,熟悉这个时代的医学环境,以便将来更好地融入。

    现在这样意外地结束,说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没感到特别的后悔。

    事实上,那个晚上,在做出站出来的决定时,她并不是出于热血上头或是一时的冲动。

    她权衡过得失,想过万一手术失败的后果。

    那真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了。

    但最后,她还是站了出来。除了对手术有信心,她也做不到,在有比较大的把握的前提下,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将急需救治的病童推走。

    医者也是人,需要自我保护。但保护到什么程度,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个人选择问题。

    对于她而言,就算重来一次,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大概还是会选择出手。

    他们说校长后天回。

    也就是说,她能留在这个学校的时间,只剩明天最后一天。

    这个晚上,在室友诧异的目光之中,苏雪至带着书照常去了自习室,第二天清早,依然是第一个摸黑起床,出去锻炼。

    她和跟上来的游思进在操场上默默跑步时,在朦胧的晨曦里,忽然看见远处跑来了几个人,是同寝室的室友,连平常每天都要睡到最后一刻才起床的蒋仲怀也来了。

    “九仙女!真汉子!今天都还有心情来跑步!我蒋仲怀没佩服过谁,你第一个!我就破例一次,舍命爬起来陪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