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管曾经在军营里当过排长,后来因为在战斗中受伤,退伍下来负责管理仓库储备的,平时避难营这边的大小杂事也归他管,久而久之,人人都会尊称他一句赵主管,或者是赵管事,一些队伍里的小年轻则会喊他赵总。
赵主管带上老花眼镜,端着茶杯正襟危坐,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说你们这几个小同志,也就是刚大学毕业吧,怎么对着老人也这个态度,再怎么样那也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在学校里,老师没教过你们要尊老爱幼吗?”
张春兰一听这话,腰杆挺得更直了,不顾伤痛的老腰,大声嚷嚷道:“赵管事您说的对啊,你看看这些年轻人都把我伤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您来,我这条老命就没了。”说着还真情实感地掉起泪来。
“大妹子,你先别哭,这事我老赵一定给你处理好。”赵主管的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目光不善地看着乔烟雨四人,“你们几个小同志,说说为什么要对张春兰同志动手?”
“赵主管,张春兰受贿这件事你不管吗?”
陈初月到底是年轻,实在是气不过,她就没见过这么能演,指出了张春兰受贿这个点。
孟糯看到赵主管和张春兰面色不善,连忙拉了拉陈初月的手。
赵主管眯着眼睛,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小同志,做事要拿出个证据来,你不能平白诬陷张春兰同志。”
陈初月翻了个大白眼:“张春兰收了别人的晶石,给人安排好床位,这还不是受贿?”
赵主管故意恐吓道:“年纪轻轻,就空口白牙说人诬陷,你要是故意诬陷,我有权利让人把你关起来的!”
张春兰感觉到赵主管站在她这边,态度更嚣张了:“人在哪?谁受贿了?你把人给我找出来啊?也不看看有没有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陈初月受到挑衅,心里的那股火气一直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张春兰有没有收过贿赂,你们不比谁都清楚,现在是扳倒她的时候,你们还不出来指证吗?”
陈初月这句话喊完,也并没有人主动出来,反而退后了几步依旧看热闹。
孟糯看到陈初月脸色难堪,也跟着喊道:“你们现在退步,以后张春兰想怎么欺负你们,就可以怎么欺负,再也没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了。”
这话带有一定的煽动性,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朝她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刻站出来。
陈初月和孟糯怎么都想不通了,明明有这个机会,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张春兰一个小小的宿管阿姨,真的有能力让所有人都闭嘴吗?
乔烟雨比谁看得都清楚,张春兰和赵主管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就算有人愿意站出来作证,也会被他们打压回去。
原因只有一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张春兰只是一个小人物,这样的人给些小利,忍也就忍下去了,没必要得罪张春兰,更别提张春兰的背后还有一个做营长的女婿,在避难营里的人只用忍三天就能出去,进到基地里面,那位曹营长还是可以腾出手来折腾人。
若是以前她也会选择忍了,毕竟忍气吞声也是修行,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她还是没忍住,有时人就是这样,心底最在意的东西,被人拿出来用针扎一下都不行。
她可以委屈辛苦,也可以卑微求生,但唯独可心是她心底再柔弱不过的软肋,心上的伤口结成厚厚的伤疤,早已形成了最坚韧的盔甲,将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软肋层层包裹起来。
当心底最不可触碰的地方被伤害,无疑是将那些年的伤口重新撕裂成血淋淋的样子给人看,剜心之痛,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