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晰早起自告奋勇要给周昭做刀鱼馄饨吃，这是个细致活儿。周昭嫌味儿太大，带着口罩趴在窗口看着他做。
周昭在补货时看到长江刀鱼，惊奇得不得了。长江刀鱼属于时令食材，出水即死，非常难以保存，被称为“天下第一鲜”。在原世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由于过量捕捞被列入保护，一度有价无市。
刀鱼横着贴骨切开，用刀尖刮干净鱼皮，再用刀尖刮干净骨缝的鱼肉，刀尖与鱼骨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剖下来的鱼肉加入少许稀释的黄酒用菜刀细细地剁，直至鱼蓉仿佛冰激凌一样细腻。
鱼骨放入锅中煎至金黄后加热水炖煮至奶白色后加盐和少许白胡椒调味。
剁好的鱼肉放到细目筛网中过筛，去除细刺。
嫩韭菜顶刀切成米，加入少许咸盐杀水。
虾仁剁成和鱼肉一样细腻的虾蓉，加少许猪肥膘，韭菜米和刀鱼蓉搅拌均匀，加入少许糖，盐，白胡椒粉和极少的黄酒调味后搅打上劲。包成大馅儿元宝馄饨下锅。
碗中放入蛋皮，小虾皮，矮脚黄，浇淋上煮好的刀鱼骨汤，再摆上煮好的元宝馄饨开吃。
肉馅打得无比软嫩细腻弹牙，咬开一股鲜直冲天灵盖，韭菜味都不夺刀鱼鲜。雪白的馅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吃起来鲜美又清香。
刀鱼骨熬的鱼汤极为浓郁鲜美，喝一口打一个激灵，之前喝过的鱼汤都变成了牛夫人。汤里的蛋皮浸泡了汤汁都增色不少。
黄酒被煨热后加了少许姜丝和红糖，温温地喝上一小杯，胃都变得很舒服。
“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从哪学会这些的。”
“和我舅舅，他很会做饭。我小的时候是他的小尾巴，他很喜欢我。”
他收拾着锅具，随手把挑出来的炖汤鱼头拿起来吮。
周昭从背后抱住他，额头抵住他背后两侧斜方肌夹出的那道沟。抬起头，把下巴颏垫到了人家肩膀上。
“后来呢？”
“后来我被拐去黑矿，和家人走散了。中午想吃什么？”
“还没想好，你看着做。”
周昭上楼伺候她的小花花，留袁晰自己在楼下招待客人。
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掐着太阳穴，慢慢地想。关于童年，他还记得些什么呢？
妈妈让他总是很暖和，但是因为他是男孩子，最亲近的还是舅舅。他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老老实实睡着了舅舅就会来偷偷抱他，别人还会笑话他是孩子的“假妈”。
不过舅舅经常外出过夜，再后来舅舅就离开了，姥姥说舅舅是傢出去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叹息：他不该偷跑出去。
没有血缘羁绊的男子在这世上仿若漂萍，他过了仿若溺水的十年，终于抓住了这一把救命稻草。他见识过顺水飘零的下场，因此有片瓦遮头都让他如此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