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姚凉明显感觉到来自身边那位大爷的冷气顿时又将了几分。

    “你不好好在穹名山待着,跑来这儿作甚?丢人现眼,堂堂金丹期修为,居然被几个杂碎重伤,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哼!”司徒岄冷瞥了他一眼,绰着手,眸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身后的无双站得笔直,不动声色。

    姚凉握着扇柄的手,不由得收紧了来,“司徒门主说笑了,我早已被逐出了天虚门,现下就算是再丢人现眼,那也跟天虚门还有司徒门主您没有半点干系,真是有劳门主操心了。”

    这话方出口,便瞬间惹得司徒岄火冒三丈,偏偏又憋在心中撒出不得,一拳砸在木栏上,只听得“嚓”的一声,那结实的木头上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随后,黑着脸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无双向姚凉微微点了点头,紧跟上了自家主子。

    远处飘来了两人的对话,只听得无双说道:“有的人心里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偏偏嘴上说话却不留一点情面,连送药都不让人知道,这又是何苦呢?”

    “你很闲?”似是被说中了一般,司徒岄沈着脸瞪了她一眼,一甩手径直走开了,留下无双望着那道口嫌体直的背影,悻悻地摆了摆手。

    这方,厢房里,弟子送来了厨房刚熬好的汤药,但眼下的莫长淮人事不省,喂过去的汤药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枕边,急得送药的小弟子一脸愁云,不断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莫师叔现在没有意识,这汤药没法喂他喝下去,喝不了药病就好的慢。”

    厉青舟看了眼那碗冒着热气黑乎乎的汤药,沉默了片刻,这才对旁边的弟子说道:“我来喂,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那小弟子见他有办法,适才放下了心,应了个“好”字转身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整个屋子里都飘着那股浓烈的汤药味儿,厉青舟走近,坐在床头,将莫长淮的头部枕高了一些,看了看手里的药碗,又瞧了瞧那张虚弱憔悴的脸,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喝下一口汤药含在了嘴里,霎时间浓浓的苦涩味冲得他忍不住皱起了头。

    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那两片薄唇,乍一贴近,那种温和柔软的触感、炽热的鼻息使得他心中一阵慌乱,险些将口中汤药吞下了肚中。闭眼,定了定心神,这才用舌尖慢慢抵开唇瓣,一口一口的将药渡了进去。厉青舟从未觉得喂人喝药竟是如此的折磨,折磨到他心脏咚咚直跳、无意分神思考任何事情,就连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里也不由得冒出了一身的薄汗,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飘拂在心尖尖上一片羽毛,撩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喂完药,将人放平,又用热毛巾替莫长淮擦干净了嘴角,这才开门把药碗端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小弟子一瞧那空了的药碗,顿时喜笑颜开道:“还是师兄有办法,药都喂下去了,唉?师兄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感染风寒发烧了?”

    闻声,厉青舟心虚地摸了一把自己滚烫的脸,搪塞道:“我没事,你快去忙你的吧。”

    “好的,那我先去了。”

    脸……很红吗?厉青舟回头望着屋内的方向,下意识的轻抚了下那还带着丝丝苦味的唇角,转身靠着墙壁,深深叹了一口气,任由那冻人的寒风呼呼打在了脸上。

    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片薄薄的云,像是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轻轻漂浮着。阳光和煦,微风佛面,修竹峰上的院子里,星星点点落了一地的粉色花瓣。

    那桃花树下背对而立着一名年轻女子,个子高挑、身材窈窕,三千青丝如墨般的铺在身后,一朵花瓣迎风落下,旋转着、飘动着落在了那纤纤玉指间。

    悠悠上前,伸出双臂将人拦腰环住,下巴枕在肩头,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让他不由得收紧了双臂,侧过了头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双眸里满满的都是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意。

    “夫君,你回来了。”呓语着,女子侧过身来,缓缓抬起了脸。然而,定睛一看,此时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与莫长淮生得一模一样的容颜。

    “啊!”厉青舟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何时,他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口中饥渴,方一起身想要倒杯水喝,身下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黏糊湿热感顿时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橘色柔和的油灯下,有些迷茫慌乱的眼,盯着床上那还在昏迷中的人,厉青舟一时觉得又羞又恼,梦里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