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黑色外套盖在被子上方,喻池拖着下肢艰难坐起,两条胳膊仿佛被什么缚住,穿衣动作略显僵硬。

    喻池说:“你也不需要跑那么勤。”

    这下僵硬的是祖荷,她说:“我来你不喜欢吗?”

    喻池看了她一眼,低头拉拉链。

    青春期里“喜欢”是个敏感的词眼,喻池可以坦率地说喜欢咖啡加奶的浓郁,喜欢长跑时风的拥抱,喜欢计算机的01世界,却无法轻易把“喜欢”加之到异性之间。

    以前对异性的喜欢属于茫然,因为他并未迷恋过身边哪个女孩;而现在,他连自己也谈不上“喜欢”,更不用说对别人。

    当这个“异性”限制为祖荷,当傅毕凯有意无意流露的控制欲,喻池心里那点可能的“喜欢”被生生压回地里。

    他的回答也压抑成沉默。

    祖荷感情外露,性情热烈,鲜少在交友方面受挫,也从未经历暗恋或崇拜的卑微,对喻池更缺乏深入了解,把他的沉默读成了否认。

    她还想特地问问他,她下午换的这身衣服好不好看,顺便跟他探讨早上傅毕凯的“歪理”。

    最好能驳倒傅毕凯。

    如今看来,祖荷不但无法拉拢同盟,还热屁股贴了冷脸。

    天使面孔变成老巫男脸,真叫人讨厌!

    祖荷噌地站起,气鼓鼓道:“那看来是不喜欢了。”

    “……”

    祖荷猛然将他推至“喜欢”的反面,喻池百口莫辩,只剩茫然。

    “那我走了,下周也不来了。”

    祖荷走到隔帘旁边,深深回头望他一眼。

    她在等一个挽留,只要喻池说别走,友谊还能天长地久,不然谁乐意伺候一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

    喻池像负伤残兵,需要温和治疗,而不是猛烈鞭笞,激将法只会激发更多的自我否定。

    他退缩了,倒下了,眼睁睁看着圣诞树离去,在2005年圣诞节这一天。

    祖荷的圣诞节也被这两个男生搅乱,一个自作多情,一个不解风情,这对发小联手把她从上午气到下午。

    男生怎么那么讨厌!

    冬天不爱洗头,夏天一身汗臭,把荤段子当乐趣,到处编排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