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柔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她在这教司坊的几日,是她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最黑暗的日子,先是听闻父亲的死讯,然后娘亲被御史杨则善带走,再然后是二妹秦楚楚被锦衣卫睿鸿抢走,昨日又出了魏延那档子事。

    眼见着身边的亲人或死或离,如今,唯独剩下小妹秦思思一人,虽说那御史杨则善答应了母亲,把她们姐妹三人皆记在自己名下护着,可那又如何呢?二妹秦楚楚还不是被锦衣卫睿鸿抢了去!

    现如今,自己与小妹皆牵扯到一桩命案上,秦云柔唯恐自己护不住妹妹周全,但凡再出一丁点事,她都万死难辞其罪!

    “李大人。”秦云柔跪着,含泪看向跟前高大的男人,祈求道:“你能不能,救我和小妹出教司坊?”

    李云深听罢,挑了挑眉峰,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丁点情绪。

    就在秦云柔以为他定是无动于衷的时候,眼前的人竟是单膝着地,且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擒住秦云柔小巧的下颚,迫使她的含泪双眸同自己的对视。

    李云深双眸幽暗,嗓音暗哑:“救你?于我何益?”

    秦云柔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凄凄楚楚道:“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皆随汝意。”

    “本官不缺牛马,更不缺奴婢。”李云深冷声道。

    秦云柔颤着黑长的睫毛,被对方略带侵略的视线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从对方的姿势和动作中,隐约捕捉到某种情愫,便软着声音询问道:“大人,你……想要什么?”

    李云深擒着秦云柔小巧下颚的拇指慢慢摩挲,他常年练剑,指腹处有粗粝的茧,不肖片刻,便在秦云柔白皙的下颚处摩出红印。

    “啧。果然娇嫩。”李云深说罢,放开狎昵她下颚的手,又动了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才说道:“我是不缺奴婢,但今日见到你,忽而来了些兴致,想要添一个通房丫鬟,你可愿意?”

    通房丫鬟?

    秦云柔慢慢睁大了眼眸,她虽是贵女,可到底也是听过通房丫鬟这一说词的,便是昔日和那些个官家小姐闲聊之时,也偶尔会听得她们八卦,谁谁家的嫡子纳了个通房,谁谁家的公子养了个外室,谁谁家的世子买了个小妾。

    正妻下头是妾,妾按照出身排序,又有贵妾和贱妾之分,妾下头是外室,是入不得祠堂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而这通房丫鬟,和那妻妾外室都不大相同,是男子娶妻之前,家中管事的族母送给男子晓事的玩意儿,若后面男子娶妻,这通房或抬了做妾,或发卖出府,便是看正妻的意思了。

    说到底,通房丫鬟,就是个玩物罢了。

    李云深细细观察秦云柔几经变换的脸色,冷嗤道:“看来,你是不愿意给我做通房了。是否,还惦记着你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长平侯家的世子爷,嗯?”

    秦云柔蓦然一惊,大抵是没想到李云深会忽然提起卫池。

    “没有!与他无关。”秦云柔摇头道。

    可这般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看在李云深眼中,却是刺痛。

    “既是不愿,我也不勉强。”李云深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

    秦云柔慌乱的抱住他的胳膊:“你别走!我……我没有不愿,只是,大人刚才忽然这般说,我一时惊愕,才反应慢了些,愿……愿意,我愿意的,只要大人愿意救我小妹出教司坊,做大人的通房丫鬟,我愿意的。”

    李云深慢慢低下头,视线落到秦云柔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柔荑上,他伸手,按住秦云柔的细腰,把她扶起。

    “既然愿意,便今夜,就同我回府去罢。”李云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