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说屋>奇幻玄幻>残酷的爱情 > 第194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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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开了。

    她的伤口处鲜血淋淋,露出森然白骨,她痛不欲声,然而她像看不见似的。母亲似乎不顾一切的朝她扑过来,她像朵巨大的乌云盖住大地那样盖住了她,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带给自己的女儿剧烈的狂风和暴雨。事实上,她也是那样做的。

    她没有躲,许久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最需要的就是这场暴风骤雨。痛让她清醒,让她知道自己仍旧痛苦而卑微且寡廉鲜耻的活着,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哭,然而眼泪不听使唤。后来她听到门响,父亲闯了进来,拉开了母亲,陈莫菲仍旧能听得见她声嘶力竭,她在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她、伤害她。她躺着一动没动,眼泪流到眼角渗进枕头,打湿了那里的棉布纤维,没一会儿那个地方就变得凉凉的,她身上下所有的皮肤都无比的憎恶那凉。

    后来她上了大学,如非必要,她不回家,再后来她参加工作,更不经常回家,他们,他们所有人,陈莫菲父母,父亲和母亲,陈莫菲自己,他们所有人都对那场突如其来或者蕴酿已久的风暴缄口不提,仿佛从来没发生过那件事,但他们三个人都再清楚不过:有些事一定起了个头儿,便会在所有人心里扎下根和须来,落地生根,没几年,它们便会枝繁叶茂,无比蓬勃。

    流年也看到了陈莫菲电话屏幕上闪烁的汉字,他迅速的、装作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电话屏幕上移开。

    陈莫菲接起电话来。

    “妈,”她声音少了点儿棱角。“我很好,什么都挺好的。”她朝厨房走去,流年疑惑不懂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里跟自己的母亲通话。陈莫菲伸手拉紧厨房跟餐厅的隔断门,这样声音便会被隔在厨房里,流年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好在这时陈乔回来了,陈乔手上拎着花花绿绿的袋子,流年不晓得那里面都装着些什么。流年这才记起自己好像是空着两支手过来的,他有些不安,这让流年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他似乎真并不合适出现在这里。然而-----他的目光朝另外一间卧室里飘,然而那里躺着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他没办法回避。

    是的,他没有选择,这真让人遗憾。

    “干嘛呢?”陈乔问他,带进来冬日白天寒冷的空气,寒冷的空气令得流年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外面真冷。”陈乔搓着手抱怨,恨不得将脖子伸进衣领里。流年没接话儿,厨房的隔断门被陈莫菲从里面拉开,陈莫菲抱着电话,她现在终于能理解自己的母亲,然而,是否太晚了呢?

    是该回去的,看看他们,他们一天一天老去,岁月那样无情,岁月跟谁都不会讲情面。她思量着这个打算应该被提上日程,但孩子还小,她离不开,她无法离开。更何况如果母亲见到买大送小,她们母子这副样子回去,不知道母亲又会怎样想,她想起母亲多年前那一喊。

    她心知如今她可能再不会那样喊了,她可能会把孩子抱过去,脸上不动声色,轻轻得体而有分寸的逗弄外孙,然后若无其事的朝她背后张望,当她无法张望到自己女儿的丈夫,她会抱着孩子,告诉她一切有父母,他们会帮她的。

    陈莫菲想像那个场景,竟然觉得这个画面比多年以前母亲朝她歇斯底里还要令人难过。

    她重新回到客厅,陈乔趿拉拖鞋去了卫生间。

    陈莫菲决定提前结束跟流年的这场对话,她突然间清醒的意识到,无论他有多充分的理由,都不以成其为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的籍口。陈莫菲眯缝起眼睛来看眼前人,觉得自己之所以那么多年都无法真正彻底放下他,或者不是因为爱,可能只是不甘心,或者-----当时还是太过年轻,人太年轻是无法完理解感情这回事的。

    她有些绝望,不知是为了自己刚刚开始就要结束的爱情或者婚姻。但这么多年,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懂得有些事、有些人该快刀斩乱麻,拖泥带水反而不见得会有结果。可是怎样跟他摊牌?告诉他自己十分失望?离婚?

    不。离婚不过就是个形式,她陈莫菲跟流年的感情,结合与分开都不在乎一个形式。然而形式又一定要走。再说吧,他还要去美国,一切等他从美国回来再说。有时间,反正她已经等了这么久,生命是大量时间的堆砌,她朝生命的后头望了望,觉得生命留给她的时间不至于地老天荒,但也不至于局促到分秒必争。

    还有时间,还有的是时间。

    尽管如此,想到流年让她觉得的失望,她还是有十分伤心。

    “流年,你放心走吧,家里你不用耽心。”她说。

    流年低着头,不知该怎样理解陈莫菲这句话,当寻常话?当客套?还是当逐客令?他有些拿捏不好,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最重要他不想往回想去寻根究底,回忆让他哀伤,而这一阵子以来,他所经历和面临的让他哀伤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