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开始,诸位魔修踏上了自己选定的道路,往灵池深处走去。

    笼罩在灵池上方的雾气不仅会遮挡视线,同时也起着隔绝神识窥探的作用。

    虽无人能凭借自己肉眼或神识看清内里状况,但在主持试炼的高台上悬浮着八面巨大的菱形水镜,每面镜子都割裂出上百个部分,投映出的画面分别对应不同的道路上试炼者的状况。

    凌绯衣不知打哪儿搬来张躺椅,悠哉悠哉地斜靠在上面,顺便瞥一眼水镜中的画面。

    “你倒是会享受。”风起沙一撩长衫,直接席地而坐,怀中抱着他心爱的金丝凤尾琴,拨弄一番。

    凌绯衣半撑头看着风起沙道:“苦中作乐,你也不赖。”

    “从风将军这副弹琴的样子,可完全看不出你是杀人如麻的煞星。”他一转话头。

    风起沙垂眸抚琴,默应了凌绯衣的评价,只有弹琴时他能感觉到内心的安宁。

    曲罢,风起沙才微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

    “我可不一样。”凌绯衣以扇抵着下巴,像极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他弯眼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我看起来就是个变态。”

    “变态若是都像你这般,那世间善恶都叫人分辨不出来了。”风起沙不以为然地说。

    “表面笑得越和善,心里越疯癫。”凌绯衣望进风起沙眼底,唇间笑意更浓,“你不是很明白吗?”

    风起沙从凌绯衣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脸——

    清隽的面容上挂着笑,但那笑意不真切,似水中月镜中花,假得要命。

    “……”他垂下头,不想和凌绯衣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继续弹琴。

    凌绯衣却不肯让风起沙安心弹琴,一脸好奇地问他:“话说回来,刚才你对小家伙说了什么?”

    “小家伙?”风起沙初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意识到风起沙说的是君上带回来的花妖,他因这个肉麻的称呼皱起眉头,“你看中他了?再怎么说,那也是君上的东西!”

    “知道他是君上的……我不会招惹他。”凌绯衣动了动脑袋,脑后的马尾也晃来晃去。

    他回味刚才花妖望向他的眼神,虽然透着恐惧,但能看出少年在极力保持镇定。像是没见过杀戮一般,绝对纯净的一双眼,如被山溪被润洗过的蓝宝石,冰凉又澄明。

    “只是觉得小家伙还挺有意思。”凌绯衣眯眼感慨道,“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吗?”

    闻此言,风起沙回忆起同花妖初见时,分明在树荫的遮蔽下,他却好似在少年的眼中见到了太阳反射出的光,熠熠生辉。

    的确是很吸引人的一双眼睛,但他不会承认。

    “不觉得。”风起沙敛目,掩去眸中思绪。

    “真想知道君上为什么捡他回来。”凌绯衣仰躺在椅子上,“啊”地谓叹:“我看他不像是走的以色侍人的路子,但也没有强到让君上主动收他作手下,赐予心头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