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棠的表现,不仅让吴启亮导演觉得满意,而是惊艳了。
如果是平时,迟棠拿出这样的水平来,吴导会觉得,这是迟棠作为一个演员的素养,表现好也是因为她演技好。
可是结合迟棠这时候的现状,能在承受那样大的压力的情况下,将这样一场重要的戏,以如此超出预期的表现,呈现出来,就非常难得了。
拍完这一场,吴启亮导演忙让两个工作人员,扶着迟棠从场上下来。
迟棠似乎好半天都没出戏,坐在一旁,眼泪流个不停。
吴启亮导演和杜赟夸她安慰她时,迟棠还含着两泡眼泪,但大家看她还笑得出来,就觉得她是入戏太深了。
待其他人都走开后,景墨才走上前,说:“情绪不能一直压着,那些本不该是你来承担的。”
迟棠瞪着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惊讶地看向景墨,感觉景墨好像知道些什么似得。
见她手里的纸巾,已经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景墨便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绢递了过去。
迟棠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说:“我本以为我受得住的,可是情绪一释放,就有点收不住了。”
演戏时,迟棠怀揣的是对父亲的儒慕依恋,可以一停下拍戏,联想起视频中父母底气十足的指责和狰狞的嘴脸,迟棠突然有一种依靠被抽走的感觉,委屈难受就一起涌上了心头,眼泪也就不受控制了。
景墨说:“这是正常的。这场戏里面,你带了自己对亲情的期盼和对父亲的依恋,所以感情情绪上更加自然饱满,效果也特别好。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个情绪的宣泄口。你忍了这么多年,也忍得很辛苦吧?”
迟棠愣住,刚有些收势的眼泪,又奔涌而出:“你……你真讨厌……”
这一句话,真是戳中了迟棠的死穴。
是的,这么多年,她确实是忍得很辛苦。对于她来说,亲情完全就是沉重的枷锁,就是她的负担。
她曾经拼命地拉着这个包袱往前,结果一直被拖着往后走。
如今她醒悟过来,想要挣脱,却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景墨没回她,也没说话,只默默地等了一会儿,等迟棠的眼泪慢慢止住了,才说:“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机会。你这样的艺人,有潜力有功底,片酬、类型、咖位,都不应该成为你选片的因素,或者说是门槛之类的。纯粹的演员,更应该只看剧本的质量,角色的情况。”
迟棠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景墨说的事情上,她心里是很认同景墨的说法的。
她自己喜欢演戏,不然也不会顺从了家里的意思,真的走上这条路了。
跟景墨合作了这两次,她见识到了顶级演员的恐怖实力,也体会到了完全不担心形象和人设的问题,抛开自己的样子,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物和角色的感觉。这才是演戏的真正魅力所在吧。
但她以前接戏,除了剧本,片酬、角色形象、对人气提升的助力、对资源争夺的用处等等,都是要考虑的因素。而片酬之所以被看的那么重,也是因为家里人,一直在要钱,而且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难满足。
“你说得对,演戏应该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片酬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东西。我也知道,这次家里先和我撕破脸皮,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可要如何转危为安,改变舆论风向?我以前就猜到,我不乖乖给家里赚钱,不老老实实地当他们的提款机了,他们肯定会不高兴,会做点什么,但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迟棠一直以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很突然,没想到家里突然就这样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