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大小的纸张散落在地，陆翊瞥了一眼那些文件的抬头，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材料形式，就在昨天，他也收到了一份相同的鉴定意见书。
那份鉴定结果让他彻底死心，现在，这一份鉴定结果让谭菲歇斯底里。
算不算是报应？
陆翊一言不发地俯身拾起了那几页纸，将上面的内容一扫而过，他都猜对了。
他当然猜对了。
“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陆翊不是一向最正直最诚恳吗？结果反咬我一口？”谭菲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在这电梯口就开始对陆翊问责。
陆翊的情绪却很稳定，已经死心的人别无所求，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说：“打算在这里谈下去？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那也好。”
此时的陆翊说话居然像个无赖，就像是一跤跌倒的人浑身湿透，那就不在乎水淹到他的腰还是他的胸口，反正还没有死，反正也不好活，反正谁都知道他已经落水。
“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啊，在乎的人马上要出院了，就敢跟我在医院里闹。这是外公的医院，当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让败光了颜面？！”谭菲冷笑一声，“在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她不肯遂了他的意，主动推动轮椅，“那就去的办公室！今天这事儿我跟没完！”
谭菲放下话，已经熟门熟路地朝陆翊的办公室方向去，陆翊也没回避，他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都有病人和医护人员路过，还有陆翊熟识的病人家属跟他还有谭菲打招呼，谭菲都一一微笑着回应了。
哪怕是跌落谷底，谭菲此刻也还是维护着表面的体面，好像她一低头，就真的输了。
等进了陆翊的办公室，将门反锁后，谭菲终于彻底爆发：“陆翊，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耍我？知道我为了这个试管婴儿付出了多少，居然敢拿别人的精子来骗我！”
胎儿dna鉴定结果出来时，谭菲就已经疯了，这个孩子，跟陆翊完没有关系，也就是说，陆翊并不是她孩子的爸爸。
关于试管婴儿，都是谎言！
陆翊弯起唇，冷清一笑：“又好到哪里去？当初说好我们结婚，放过她，有什么事儿冲我来，结果并没有信守承诺。”
“陆翊，别狡辩了！试管婴儿已经三个月，三个月前就开始算计我，那时候小七还没有回来，她还在外面！所以，根本就是一开始毁了约定，不守规矩！们陆家的人果然都肮脏龌龊得可以！们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活该！”谭菲受了巨大的刺激，此刻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哑，她第一次失态到这个地步。
陆翊岿然不动，他的表情死灰一般：“是，我龌龊肮脏，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给孩子，我和，不会有孩子。”
陆翊说得直白且决绝，嘲讽道：“反正要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真真切切地属于，我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又有什么不同？谭菲，别再自欺欺人了，并不需要我的孩子。”
谭菲的歇斯底里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某一个位置，却比歇斯底里时更加可怕：“约定就是约定，承诺就是承诺，为自己找的借口还真是够冠冕堂皇的。不就是希望跟小七有什么转机吗？还爱着她，没有一刻停止爱她，无论她结婚还是未婚，都爱她。我们在一起很久，结婚数月，一次都没有碰过我，在家的时候分房睡，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睡地上，或者干脆在洗手间一呆就是一夜。现在好了，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和无关，撇得干干净净，还想着跟小七从头开始是吗？”
陆翊皱眉，谭菲这段话很蹊跷，他想起那两份让他一而再死心的鉴定结果，冷静地说：“谭菲，别再胡说了，我和的事，跟小七没有关系，是我辜负了，都是我的错。所以，离婚后我什么都不要，要的一切都拿走，包括我的科研成果。那是我仅有的东西。”
“的科研成果？”谭菲听笑了，“陆博士陆大医生确实是很了不起，本来都可以公费出国，有大好的前途，结果呢，却娶了我这样的拖油瓶，留在了我外公的医院上班……陆翊，觉得到底有什么啊？好意思在那里秀所谓的科研成果？们陆家一穷二白、的父母都不得好死，陆家早就败光了，弟弟还是个半死不活拿药吊着的身体，还可笑地跑去学什么医，连自身都难保了，还学医！看看们陆家，一个两个脸上都写着‘不-自-量-力’！”
这样带侮辱性的话语，一字一句都砸在陆翊的心上，撕扯着他最后的尊严，提及他的家族、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的事业，一而再地提醒着他是如何一无是处。
陆翊的拳头已经在身侧握紧，然而，谭菲却还在继续：“别怪我说话难听，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看看身上下有什么可取之处。我打个比方，就算跟我离婚之后，有机会跟小七重归旧好，猜猜小七会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