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祎和杜威,一人坐在长凳一头,一个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在啃香梨,给雕顺毛。

    “韩先生是遇到了难事儿?”

    杜威对韩祎的称呼随着晏怀明成为他家老板娘有所变化,起码现在是这样。

    韩祎闭上眼:“唉,没事儿,就是天热了,头晕脑胀的,人乏力得很。”

    他并不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

    在他看来,父母兄妹皆已故去,孑然一身,好不容易有了个栖身之所,前段时间也算大仇得报,如今,也算是过上了太平日子。

    真要论起来,如若晏怀明还是那个愣头青,也仅仅是平安王,那他大可假借人势,灭一灭江子维的嚣张气焰。可对方现在就在西街,生意场上再给杨青苑惹到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韩祎给自己寻了千八百个理由,好说服自己,现在不是和江子维针锋相对的时候。

    “唉——”

    他长叹,“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要是再年轻点儿——”

    看老子不骂死他!

    韩祎握了握拳,又悄悄松开,继续闭眼,不说话了。

    杜威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想,这过节估计大了去了。

    肩上雪雕忽然动了一下,展开双翼,凌空而起,直冲院子里一闪而过的人。

    王毓顿住脚,就将扑他而来的雪雕单臂托住,头一偏,问道:“杜大哥,老板哪儿呢?我们店门口堵了三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来了位贵人。”

    杜威眉头一挑:“你小师父在前堂,我马上过去,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老板了。”

    “我看那马车造价不菲,平常富贵人家都比不上。”

    王毓心思活络,觉着还是去告诉老板一声为妙,杜威闻言,便摆摆手,那只雪雕转眼又飞了回来。

    “那我先去前堂,老板在楼上,你上去的时候小点儿声。”

    “好。”

    王毓溜得极快,杜威站起身,叉腰,昂首阔步地往前堂去,韩祎跟在后边,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长安花尽的前堂其实和雪暗津渡很相似,中央依旧是个六角高台,宾客四周而坐,既方便观赏,也方便伙计们端茶送水。

    只是现在,来了一位贵客。

    她衣着华贵,戴着一顶及腰的浅色幂篱,看不清面容,只是依据她身后那些毕恭毕敬的随从,可知来者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