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早上出门时还是星星点点,等到晌午时已飞起了鹅毛大雪。

    山路崎岖加之风雪又大,不是赶路的好天时,莫长淮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灌进来的风雪刺激得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看样子这雪估摸着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他们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处,否则到了夜里就更难找了。

    外面,高头大马上,身形飒爽、系着黑色的披风戴着斗笠的厉青舟一直跟在马车旁。风雪中,后面的马车里隐约传来花月灵的声音,厉青舟驱马调转方向,走了过去,问道:“请问花师姐找我何事?”

    花月灵从车窗探出了半张小脸,说道:“青舟师弟,外面冻死了,下这么大的雪,你要不上我马车来避避风雪?”

    话落,意外的是厉青舟居然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回道:“多谢师姐体恤,不过我与师姐男女有别,同乘一车多有不便,传出去对师姐名声不好,我还是不上车的好。”

    “真是个呆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谁敢乱嚼我的舌根我就打得他哭爹叫娘,马车里多暖和,叫你上来你就上来。”

    “不了,师姐若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前面探路了。”说着,不等人回话,厉青舟微微颔首,驱着马儿疾行到了前方。

    身后,传来花月灵气急败坏的声音,“每次都这样,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跑这么快作甚?”

    将对话听得真真切切的莫长淮,不由得噗嗤一笑,花月灵好歹也是个大美女,身世背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偏偏他这个徒弟老是对人视若不见,不知是这二人缘分不到还是他这徒弟真的不开窍。

    “青舟?”莫长淮撩起帘子轻声唤到,不过片刻人便到了马车窗前,与他同行,问道:“怎么了师尊?”

    “外面雪太大了,为师马车里足够宽敞,要不你也上来暖暖手脚吧。”

    闻声,厉青舟一愣,就在莫长淮以为他要拒绝之时,却忽然弯了弯嘴角,朗声应道:“好,多谢师尊。”

    这下,倒是换莫长淮有些傻眼了。外面其他骑行的弟子见状,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到底还是亲传弟子好啊,要是换作他们,这种事想都别想。

    马车内,莫长淮瞧着那坐在门边离得老远的自家徒弟,不解地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是咱们这马车空间太小挤到你了吗?”

    相反,顾及着莫长淮是伤员,他的这架马车算得上是豪华加长型的了,长度能躺下一个成年人,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垫子,中间放了一张小茶几,茶几上固定好的小炉子正煮着一壶热茶,旁边还放了一盘子的点心。

    莫长淮慵懒地靠在马车上,如墨的青丝散在肩头,雪白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那性感的锁骨,身下搭着一条素色的毯子,手里还拿着一册话本,许是车内温度太过舒适,说这话时,他的两颊带着酡红,眉目间尽是暖意,看得门边的厉青舟情不自禁地入了神。

    “我脸上有花儿?”莫长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假装咳嗽了一声提醒着某人。厉青舟如梦初醒,赶紧撇开了视线,连连说道:“师尊恕罪,是青舟冒犯了。”

    “我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马车里如此宽敞又不是没有位置。”

    “弟子方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较重,离得近了我怕过给师尊感染了风寒。”

    莫长淮一愣,心下说不清是惊是喜,虽有些夸张,但心知是为了他好,只得无奈道:“只是受了外伤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为师还没有那么娇气的。”

    “总之小心些不是什么坏事。”

    厉青舟说完这句,莫长淮只是“嗯”了一下便不再应声,自顾自地看起了话本,一时间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人身上,自从那日喂药开始,厉青舟一连几个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总是梦见莫长淮出现在他梦里,害得他又羞又恼了多日,连带着心下有些细微的变化也未曾发现,瞧不见人时那心头就如同抓痒挠腮一般不得劲儿,瞧着人时,目光躲闪却又不敢与人正视。

    他懊恼着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当是最近修炼卡在了关头上无法突破导致的心慌意乱,索性盘腿闭眼打起了坐来,强迫自己镇定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