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至,金鸡报晓。天还未放亮,街道两旁的铺子便亮起了灯,燃起灶台、升起炊烟,开始了一天的营生。

    福来客栈的厢房里,莫长淮左右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一来前两天睡得太多导致他没什么困意,二来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使得他怎么躺都不自在,翻来覆去一大晚上,干脆起身靠坐在床头,幸亏从乾坤袋里翻出了两本话本子,不然这又不能看电视又不能上网的古代,只能大眼瞪小眼瞪到天亮。

    直到外面天色亮堂,楼下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忽的房门外传来了“咚咚”叩门声,“师尊,起了吗?弟子进来了。”

    随后有人推门而入,莫长淮抬眼望去,正是他那徒弟厉青舟,少年英姿,带着一身的寒意,手里还捧着一个油纸袋。

    “方从外面回来?”莫长淮边说着,肩上披着外裳准备下地来,被厉青舟连忙阻止了,“师尊还是待在床上吧,外面冷。”

    “不行,我得下地走走,再如此躺下去人都要躺废了。”

    见拗不过他,厉青舟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油纸袋放在桌上,又往火盆子添了几块炭火,这才说道:“城北有一家点心铺子,听说他家的雪花酥很是好吃,每次不到响午便被一抢而光,我见师尊这两日胃口不怎么好,所以天不亮就去排队买了一些来。师尊,您尝尝味道如何?”

    “有心了。”拆开纸袋,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入,瞬间勾起了他肚中的馋虫。福来客栈到城北距离尚远,快马也得要一刻钟的时间,而此时他手中的糕点居然还冒着热气,这么冷的天里,想必也是废了一番功夫的,想到这儿,莫长淮心中顿时一股暖流淌过。

    “嗯,这点心不错,外酥里嫩,入口即化,比我做的还好吃。”莫长淮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刚入口便连连夸赞了起来,捏着点心的手递到了厉青舟眼前,“你也尝尝?”

    后者顺势低头,就着这姿势轻轻咬了一口在嘴里,温凉的嘴唇碰到那修长的手指,只一瞬,便让两人倏地一顿愣在了原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莫长淮没由的一阵心慌,耳垂泛起了微红,心中懊恼不已,方才那块雪花酥可是他咬过的,脑子一犯抽就给递了出去,关键的是厉青舟还真的就咬了一口,虽说两个大男人吃同一块饼倒也没什么,可这种奇妙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莫长淮还捏着一小块雪花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

    同样,厉青舟将点心咬在嘴里才后知后觉,这种亲昵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想起了前几日做的梦,顿时心跳莫名加速,瞧着眼前之人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有些慌乱躲闪的眼神,他竟破天荒地有种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

    魔怔了,他一定是魔怔了,厉青舟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开了身子,连忙转移话题,“师尊昨夜休息得可好?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那老先生的药管用倒是管用,就是太苦,让人难以下咽。”莫长淮清了清嗓子,假装不在意的收回了手,将那一小块雪花酥放在了纸袋里,心下再没了吃东西的心思。

    莫长淮怕苦,厉青舟倒是第一次知晓,那医师老先生开的药效果不错,但苦涩之味非比寻常,自莫长淮醒来喝过一次后说什么也不愿再尝试,伤口若是疼了宁愿自己强忍着。

    “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师尊怕苦,今日上街我还买了些蜜饯,师尊喝了药可以尝一颗解解口中的苦味。”说着,将怀中揣着的一包蜜饯放在了桌上,莫长淮眼神闪了闪,道:“这几日劳烦青舟了。”

    “都是弟子应当做的,师尊不必客气。”

    话落,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莫长淮正愁着找些什么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就见叶阳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只听他说道:“师兄,不好了,关在府衙大牢的那些修真观弟子全部都死了。”

    闻声,莫长淮大惊,“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官府来人通报,说是昨夜有人闯入大牢,打晕了狱卒,所有修真观弟子,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今早被人发现时血水浸泡了大半个牢房。”

    “难道是魔界的想要杀人灭口?”莫长淮蹙眉,只觉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阳淳摇了摇头,“我琢磨着不太像是魔界行事,仵作验过尸了,皆是被利器所伤,一剑封喉、直击要害,事情真相已经水落石出,魔界犯不着再冒着风险前来灭口。”

    “嗯,依照他们的行事风格,看守的狱卒便不会只是被打晕了,我觉着倒像是被什么人寻了仇,遭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