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常寒而成冰,久滴而石穿,万聚而成海。

    世间万物,只要达到了极致,往往会有突破桎梏的力量。

    魏驿蔺这首《北风行》浸蕴的情感太过强烈,他通篇未曾有一词痛骂,却让在场学子挺直背,从那叫做“权贵”的阴影胁迫中抬起了头。

    战争残酷,将士守着的是国土。而他们,读过书学过礼的人应当守住的,是文人的风骨,世道的公正,踽踽独行的最后一寸脊梁!

    “我乃昆山人士,姓刘名启,私以为魏先生应当胜出。”

    “我乃荆州孟吴浒,认为魏先生胜。”

    “在下浏阳苏子资,认为应当是魏先生胜。”

    “在下……”

    最初是两三个声音,他们朗声着,坦荡着,报出家门姓氏,说出了心中最想说出的话,将魏驿蔺称位先生。他们的话,像燎原的星火,燃起了一阵凶猛迅疾的大火。

    再也挡不住了。

    数十人齐声高喊。

    “魏先生胜!”

    “魏先生胜!”

    就连那张学子也涨红了脸,破声大喊:“魏先生胜我万分!”

    有能力同魏驿蔺继续比下去的,不愿再与他比。而想同魏驿蔺比的,却自知比不上。

    出人意料却又在人意料之中,魏驿蔺赢得了此次擂台赛,且再无对手。学子们纷纷围在魏驿蔺身边,喜笑颜开,仅魏驿蔺神情错愕,悄然皱了下眉。

    “能作几首酸诗就了不得了?”人群中突兀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公鸭嗓,作腔拿调。

    那人手执金玉扇,故作潇洒,“来人啊,把这小白脸拖过来,给爷舔舔鞋子。不知道咱们这能作酸诗的穷书生,舔鞋底的时候,心里还想不想着作诗的事啊。”

    他身后跟班扑上去,而围在魏驿蔺身边的学子们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与那几个跟班厮打起来,场面乱成一团。

    原先还留在水榭中主持大局的一些年长者,在贵女们诗会结束后就离开了。无人压制,在场的陈氏人脸色难看,手忙脚乱正要叫人过来把闹事的人拖出来。

    嘈杂中。

    “刘云锦,皮痒了是吧?”段意英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半分激动的语气,只简单一句话,却让那拿着金玉扇的纨绔僵住身体。

    “滚出去。”她冷声道,不留半分情面。

    虽然有薄纱挡着,刘云锦也不敢回头看身后。他耻辱地攥紧手中扇子,面容狰狞盯住魏驿蔺,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最后,他还是灰溜溜带着人离开了。